東陽的天氣有點陰晴不定,白天還陽光明媚,夜裏卻是狂風暴雨。錢忠利擔心謝名賢和小李在半路上淋雨,趕緊給謝名賢打電話。謝名賢說:“廣州這邊沒有下雨啊!今夜星光燦爛。”
四個人住在出租房裏,聽著外麵的雨聲。張鐵軍突然詩興大發,吟了幾首懷舊的唐詩,感覺很有味道。小梅也接著張鐵軍念了幾首。錢忠利和小媛趕緊鼓動他們來個賽詩會。兩人一比拚,才發現不是一個重量級——小梅信手拈來,滔滔不絕;張鐵軍的那點墨水掉進去,連顏色都找不著了。小媛豎起大拇指稱讚小梅:簡直就是李清照轉世!
張鐵軍輸了還嘴硬:“李清照轉世有什麼了不起的?過兩天我找李太白轉世的流浪詩人來和你賽詩。”張鐵軍的這句話勾起了錢忠利的沉思與擔憂,他不知道在這風雨交加的夜晚,流浪詩人在哪裏安身。事實上錢忠利有點杞人憂天了,流浪詩人並不屑於暴發戶的豪華別墅,詩歌才是他最好的棲身之所。
不知道是因為賽詩吃了敗仗,還是因為酒後受了風寒,或是因為夜裏興奮得輾轉反側,張鐵軍起床的時候,感覺脖子落枕了。
本來一天兩日脖子差不多好了,沒想到連續去做臨床推介,每天見到穿白大褂的人就點頭哈腰,點來點去脖子又歪了。不同的是,過去一直是向右邊歪,這幾天張鐵軍有意識向左邊用力,幾天下來又歪向左邊了。這可如何是好呢?
張鐵軍歪著脖子對大家說:“我終於理解了什麼叫做‘矯枉過正’。如果你不理解這個成語,也可以拿脖子當道具,親身體驗一下。中國衛生政策和我的脖子一樣也是矯枉過正,以前一直是向右邊歪,十餘年反向用力之後,哢嚓一聲,突然歪到左邊去了。”
大夥聽得哈哈大笑,小媛說:“吹牛吹得太大了吧?你還以為自己的脖子是中國衛生政策的風向標啊!”
錢忠利笑嗬嗬地說:“你小子就是煮爛的鴨子煮不爛的嘴。你的脖子都歪成這樣了,還有心思開狗屁玩笑,來來來,讓我幫你按摩一下?”
張鐵軍狐疑地說:“你行嗎?你學的那點醫學知識,當味精用都嚐不出味道!”
錢忠利爽快地說:“你就盡管把心放到肚子裏吧!在大學裏我的中醫推拿課學得狗屁好。推拿推拿,就是往前一‘推’、再往後一‘拉’嘛。”
錢忠利邊說邊挽袖子,像屠夫似的走了過來。由不得張鐵軍同意不同意了,粗大的手已經老鷹捉小雞似的逮住了張鐵軍的脖子。張鐵軍看到一旁笑嘻嘻的小媛和小梅,心一橫,英雄就義般地說:“豁出去了,就讓你試試吧,反正推拿一下也不會有什麼壞處!”
錢忠利毫不含糊,煞有介事地運了運氣,然後用一隻肥大的手在張鐵軍的脖子上滾動。錢忠利長得人高馬大,力大無比不說,而且還特別敬業,直把張鐵軍按壓的頸部發麻、腦袋發暈、全身發熱了。
錢忠利給張鐵軍解釋說:“這狗屁‘三發’正是推拿效果的三大指針。”
張鐵軍呻吟著說:“你不僅有實踐,而且還有理論,你行啊!”
錢忠利矜持地說:“那當然!在老家的時候,我經常在豬背上練推拿,豬哼哼地叫,好像在說,爽!”
小媛和小梅聽到這句話,笑得快背過氣去了。張鐵軍不高興地叫道:“你不準罵人啊!”
錢忠利趕緊解釋:“我真的不是罵你,這可是事實啊!”
經錢忠利這一折騰,張鐵軍感覺歪脖子好像輕鬆了許多,於是放心地睡覺了。但沒過多久,聽著窗外的雨聲,張鐵軍脖子開始疼得睡不著了。他翻了個身,猛地聽到骨關節哢嚓一響。他忍不住叫了起來,感覺脖子要斷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