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檢查之名(1 / 2)

上杉啟明又一次灰頭土臉地走出房間,挫敗之餘,對虞司令的軟硬不吃油鹽難進非常之頭痛。

倘若換個人,嚴刑拷打之下勢必要屈服,偏偏十八師團的宇美中將對拉攏救國軍這股頗強大的勢力誌在必得,又聽聞虞昆山此人一向自掃門前雪,並非反日狂熱分子,於是命他以勸服為要,暫且不要使用過激手段,先把人安全帶回總部再說。

軟了不管用,硬又硬不得,眼見任務完成無望,上杉啟明不免焦躁起來,屢次被人譏刺謾罵,更是讓他覺得難堪而惱火。

真想讓這個傲慢的男人吃點皮肉之苦……這個念頭在他腦中閃過,很快就被僅存的耐心暫時按捺住了,至於這點耐心磨完之後會是什麼情況,他並不刻意去想象。

“上杉君,在發愁呐?”

上杉啟明轉身,正對上阪本渡川瘦長乏味的馬臉。

阪本所率的聯隊是在湯勵閔大張旗鼓進軍的同時潛入的,趁湯部與救國軍的三個師打得不可開交之際拿下了寧次縣,就駐紮在縣城,準備以此為據點,向外輻射擴張。上杉啟明劫持了虞司令,從省城一路駕車狂奔出來,便是得到了他的接應。

這位中佐軍銜的聯隊長自身頗有優越感,因而對非陸軍士官學校畢業的同僚鮮少假以辭色,對上杉啟明倒還算客氣,大約覺得對方是名牌大學畢業生,並不辱沒自己的身份。

上杉啟明並不想與他攀太多交情,笑了笑說:“沒什麼,隻是看天色不好,估計要下大雨。”

“是心情不好吧。聽說那個支那人還是那麼強硬?”阪本渡川不以為然地說,“上杉君畢竟是太年輕了,不拿出點魄力與手段來,是成不了真正的帝國軍人的。”

上杉啟明眼底掠過一絲陰翳。

他不喜歡“支那人”這個稱呼,仿佛自己的一半血統也受到了玷汙似的,但對阪本的後半句話卻產生了認同感。

自己確有心軟的嫌疑,尤其是在對待虞司令的態度上。

“阪本君指的是,用刑?可上麵的意思……”

“使人屈服的手段,未必隻有用刑一種。一個驕傲之人倘被剝光了自尊心,還能驕傲得起來麼?”阪本渡川盯著他的臉色,滿意地壓了壓嘴角,用指導後輩的口吻說:“別忘了找個好點的借口,這樣上麵問起來,也有個交代。”言罷拍了拍他的肩膀,掉頭走了。

上杉啟明緩緩吐出口氣,吩咐衛兵:“去把小林北軍醫請來。”

虞司令剛剛罵跑了前任戀人確切地說,是反目為仇的偽戀人,正煩悶地在屋子裏踱步,邊思索著脫困的辦法。旁邊其實是有沙發的,但虞司令嫌其彈簧鬆懈,且邊角磨得有些起毛,總覺得坐不下去。

聽到開門聲,他心頭厭煩湧起,頭也不抬地說:“不是叫你滾出去?別在老子麵前晃悠,看了倒胃口!”

上杉啟明麵色一陣青一陣白,再好的修養也抑製不住往虞司令臉上抽耳光的衝動。

他強忍著怒氣跨進房間,決定給彼此最後一次和解的機會:“昆山,你看眼下的情勢已成定局,又何必做無謂的堅持,自討苦吃呢?隻要你同意合作,發個通告,我這就送你回去,否則到了師團總部,即使我想幫忙,也無能為力了。我說服不了你,自然有人能用其他手段壓服你,既然結果都是一樣,何苦平白多遭份罪。”

虞司令慢慢抬頭,用一種驚奇而嘲弄的目光望向他:“合著你還覺得自己溫柔體貼了是不?”他嗤笑起來,似乎還想再譏諷幾句,忽然又覺得興味索然,收斂了表情,驅趕蚊蠅似的揮了揮手,“滾吧。”

上杉啟明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臉上已全無善意。他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殺一殺虞司令的威風,一吐胸口積壓的惡氣。

“小林醫生。”他朝門外喚道,隨即進來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身後跟著兩名背醫藥器械箱的士兵。

“虞司令近來身體不適,你給他做個詳細的全身檢查,看看有什麼問題。”

小林北嗨了一聲,身後兩個士兵卸下箱子,就過來一左一右地挾住了虞司令,將他往床墊上摁。

虞司令一驚之下迅速反應過來,掙紮著想要擺脫鉗製。

小林北把雙手揣在白大褂的口袋裏,冷漠地說:“衣服必須全部脫掉,請閣下配合。”

“配你媽的合!”虞司令奮力甩開拉扯他衣襟的手,一肘頂在對方的鼻梁骨上,頓時血染衣袖,“滾開,別碰我!”

那人捂住鼻子嗷叫著倒退了幾步,又有個士兵上前接替了他的工作。

虞司令的軍服上衣被剝了下來,皺巴巴地丟在地板上。

不就是想要當眾羞辱我,媽的這群畜生!他目光凶狠地射向一旁靜觀其變的上杉啟明,以及站在門口竊笑著看好戲的衛兵們,怒火燃燒到極處,反而結成冷硬的堅冰。

“鬆手!”虞司令一聲厲喝,用盡全力將壓製著他胳膊的士兵撞開。喉嚨裏火炭燒灼,他深吸了口氣,“用不著你們服侍,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