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師長的心念(1 / 2)

24屋裏擺設有些簡陋,但還算幹淨,讓虞司令頗為滿意的是那個碩大嶄新的浴桶,散發著新鮮鬆木的清香。泡在霧氣蒸騰的熱水裏,感覺全身百竅盡開,他滿足地□□了一聲。耳邊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響,虞司令撩起眼皮一看,王胡子把自己扒個精光,翻進了浴桶裏。他頓時皺眉:“你進來做什麼!講點衛生行不行?”王胡子肩搭毛巾,攤開雙臂,背倚桶沿,“我這不正洗澡嗎,怎麼就不講衛生了?”“你就不能等我洗完,另外打水?”王胡子嬉皮笑臉地答:“我的司令噯,你的槍我都舔過了,用用洗澡水又咋地。”虞司令臉紅了,也不知是熱氣熏的,還是被流氓話給臊的,惱羞成怒之下,嘩啦一聲站起來就要跨出桶去。王胡子手臂一舒,扣住他的腰身拉回來,另隻手就直接摸到他兩腿間去了,“這麼快就洗好啦?我瞧瞧,洗幹淨了沒啊。”虞司令要害被人熱情地掐著,有技巧地套弄著,頃刻就有了反應。他仰起頭,神色迷離地微閉雙眼,朝後靠在土匪頭子寬闊結實的胸膛上,放任自己隨快感的波浪沉浮。王胡子擼了片刻,自個兒胯下也脹得生疼,實在憋不住了,就把左手悄悄伸進水底,試探性地往他後庭塞了根手指。虞司令猛地睜眼,撥開他的手:“別在這兒!”王胡子笑道:“好,咱換個地方,到床上去……”他摟著虞司令起身,胳膊一使力,把整個人抱起,背朝天扛在肩上,大剌剌地邁出浴桶直奔炕頭。虞司令隻覺身體倏地騰空,光溜溜的脊背與屁股上颼颼地吹著小冷風,愕然後曲膝去頂他肚子:“放我下來!我自己不會走?”王胡子沒搭理,就這麼一路扛進裏屋,不輕不重地將虞司令摔在鋪厚褥的大炕上,濕漉漉地壓了上來。虞司令心懷不甘地推他:“憑什麼又是老子在下麵!把我當女人使?你個王八蛋!”王胡子見他掙紮得厲害,擔心這麼抵抗下去,和奸要變強奸了,隻得做了讓步,翻過身四仰八叉、一柱擎天地平躺著,對虞司令說:“好好,你在上麵。想上就上吧,反正老子不在乎被你當女人使,就怕你嫌髒呢。”虞司令已然騎到他肚子上,聽了這話,忽然就想到將要進去的確實不是什麼清白幹淨的地方,頓時意興闌珊。王胡子嘿嘿一笑,抓著他的兩片臀瓣托起來,將勃發的性器湊到他後庭:“可對準了啊,當心把你男人坐折了。”“折了活該!”虞司令沒好聲氣地說,同時小心地坐了下去——下麵折了固然不關他的事,上麵倘若撐裂可就有苦頭吃了。“怎麼能活該呢,媳婦兒,這可是自家兄弟,得多愛護著點用。”王胡子連擠帶壓地把“自家兄弟”頂進虞司令身體裏,生理與心理上一齊快活得要升仙。他一手扶著虞司令白皙勁瘦的腰身,另隻手握住對方擱在他肚皮上的漂亮家夥,暢通無阻地套弄著,同時催促道:“是你動,還是我動?”虞司令手指撐在床褥上,正閉了眼仰頭喘息,連唇齒間也塞滿快感,勻不出空間來運動舌頭了,就曲轉曼妙地發出一聲鼻音作為指示。王胡子險些被這聲顫音叫得血不歸經,統統朝鼠蹊處湧去了,興發如火地掐著虞司令的髖部使勁往上頂撞。虞司令神智飄忽中覺得自己像在馬背上,為了駕禦這匹生龍活虎的烈馬而不被甩下去,本能地隨著起伏的力度擺動腰腿,調整自己的節奏。在被快感的高潮吞沒之前,他自我安慰地想:雖然反攻未遂,但好歹是在上麵,也算老子控製了主動權。在這座破落院子裏有驚無險地藏匿了三天,城裏的搜查果然懈怠許多,大約是外頭風聲鶴唳地起了戰事,亦或者上杉啟明認為虞司令八成已被送出城,便將搜查的方向轉移到了城外。於是第四天午後,大日頭曬得人暖洋洋犯冬困的時候,王胡子帶著化了裝的虞司令,混在一夥小販裏從縣城門口順順當當地混了出去。兩人一分鍾也不敢耽擱,騎馬直奔郊野。在約定的碰頭地點,虞司令見到了等候多日的遊師長,頗感意外:“你怎麼也來了?三師呢?”“在省城,已安排妥當,暫時由林應龍代管。我隻帶了警衛團來。”“胡鬧!你是一師之長,怎麼能擅離部隊?”虞司令罵歸罵,語氣與表情並不十分嚴厲。“我擔心總座的安全。等回去後,總座盡管按軍法處置。”遊師長波瀾不驚地答。虞司令無話可說了,隻好冷哼一句“回去再處置你”,翻身下馬。遊師長條件反射地上前扶住,虞司令拍了拍他的胳膊,很受用地批評道:“你這身副官氣什麼時候才能改改?”遊師長從頭到腳飛快驗視了一遍虞司令,對其胡亂搭配的粗糙衣物與抹了煙灰的臉蛋有種強烈的違和感。讓司令忍受不修邊幅,比忍受傷病更痛苦,他對此深有體會,轉頭命令衛兵:“馬上打盆淨水過來。”虞司令目光含笑地望著麵前這個沉穩能幹又善解己意的年輕軍官,欣慰且得意地想:這可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呢。因為沒有洗澡的時間與條件,隻得委屈自己用濕毛巾擦過頭臉,又換了身幹淨的軍服,戴上不可或缺的白手套。王胡子也換了衣物,迎麵對上從行軍帳篷裏鑽出來的虞司令,瞧著那頭沾了水梳理得一絲不亂的烏發,有感而發:“咱媳婦兒可真是個漂亮人,不管打不打理都好看。”虞司令立即警覺地看了看周圍,板著臉說:“要是給旁人聽見,我一槍斃了你。”王胡子笑嘻嘻地答:“那我以後在沒旁人的地方說。”虞司令想罵他,又覺得這土匪臉皮一向比城牆拐角還厚,罵了也是浪費口水,幹脆裝作沒聽到,扭頭走了。王胡子追上前,跟他並肩而行,回歸正題道:“一會兒你就跟警衛團先走,我帶獨立團斷後,得防著鬼子聯隊追上來。”虞司令想了想,說:“我就帶一個連,輕騎快馬抄小道走,盡量縮小目標。叫遊挺帶警衛團留下來幫你,萬一交火,你們不要戀戰,盡快脫身回來。”“這事交給獨立團就夠了……”王胡子忽然愣了一下,有些受寵若驚:“喲,司令,你這、這是在擔心我呀?”虞司令覺得耳根有點熱,一邊加快腳步,一邊硬聲硬氣地說:“這是軍事部署,你敢違抗軍令?”王胡子嘿嘿一笑,“不敢不敢,媳婦兒——啊不,長官說啥就是啥。”“……滿嘴放炮!”虞司令狠狠瞪了他一眼。對於上峰的“軍事部署”,遊師長打心眼裏是不情願接受的。獨立團兩萬人,還用得著兩千人的警衛團幫忙?再說,司令自己也說了,收編這些土匪是用來當槍使的,如今對這把槍也未免太過看重!他心底雖不滿,臉上卻未露滴水,沉默地執行了命令。虞司令在警衛連的護衛下匆匆踏上歸途,由當地匪首劉黑派來的向導引路,百來人抄山野近道快馬加鞭,不多時便已出十幾裏外。而獨立團的大部人馬從隱蔽處鑽出來一開拔,果然就引起了日軍聯隊的注意。由於虞昆山是在聯隊總部重重守衛中被救走的,追究起來肯定少不了自己的責任,阪本中佐想起宇美中將那張結霜掛雪的老臉也有些惶惶然,又被上杉啟明連勸帶催,於是傾巢出動,豁出本去地全力追捕。不到一個小時,兩軍就邊緣對接開起了火。王胡子與遊師長因為此行的目的已然達到,並不以消滅對方的有生力量為主旨,指揮部下邊打邊退,將戰線越拉越長,想把這根牛皮筋扯斷後迅速撤離。阪本聯隊也知道自己全無後援,不宜深入敵方腹地,加之救國軍的三個師在鄰近縣市跟湯勵閔部打得正熱鬧,萬一聞風趕來,讓人一鍋包圓可就有去無回了,於是發動了極為猛烈的火力攻勢,力求將後撤的獨立團死死咬住吃掉,寧可把虞昆山湮滅在炮灰中,也不能縱虎歸山。天色漸漸黑透,野地裏不見人家燈火,隻有槍炮噴吐的焰光在轟響中乍明乍暗,隱約映出一條黑黝黝的長河與細長的橋影。王胡子一邊催促著手下盡快渡河,一邊指使幾個崽子搬炸藥包,準備給他來個過河拆橋。忙得正得勁,轉頭見遊師長就跟橋柱上的石獅子似的,直挺挺站在那裏,望著天發呆。王胡子順著他的視線看,除了一鉤貓爪子月,沒看出什麼花頭來,心想這小子該不會被炮聲震傻了吧?管他呢,昆山也沒交代要把他全胳膊全腿地帶回去,萬一中了流彈,算他倒黴。看似軀體僵硬的遊師長,頭腦裏其實是在活絡地思考——過分活絡了,就變得有些光怪陸離——那彎弦月在他眼中水波倒影般晃蕩,上下對稱地暈開來,分明是一圈很新鮮工整的咬痕!遊師長像被摁上烙鐵似的,肩膀抽搐了一下,埋藏在心底的某個念頭,在電光石火的瞬間裏,在瘋狂炮火的刺激下,就這麼毫無預兆而又蓄謀已久地跳了出來。一個披著兵皮的土匪跑過來:“大當家的,炸藥弄好了,現在就點火?”王胡子見人都撤差不多了,點頭說:“大夥兒都避一下,這洋炸藥威力大著呢。”那個兵回頭去點燃引線,王胡子左右瞅瞅,找了個不大不小的土坳,勉強可以當掩體,不想遊師長從雕塑狀態中恢複,也窩了進來。王胡子有點意外,用胳膊肘擠了擠他,“找別的地兒蹲去。”遊師長漠然看著他,非常突兀地問了句:“你動過司令了?”王胡子一怔,隨即笑得流氣而悍橫:“動了又咋的,難道你想跟老子搶人?”話鋒撞擊過後,是極短的死寂。在微弱的光線中,遊師長臉上一雙黑魆魆的眼睛,如同陡然複活的石獸,錚亮得瘮人。王胡子倏地生出一絲寒毛盡豎的危險感,左手鉤指猛朝他咽喉抓去,同時右手急探向腰間槍把。遊師長一直揣在衣兜裏的手指扣下扳機。轟然巨響掀起火光與氣浪,將槍聲徹底吞沒。大大小小的土坷石塊漫天砸落,劈裏啪啦有如一場來勢洶洶的雹子雨。一條人影從坳裏翻滾而出,眨眼間就從河岸邊落下,隻聽一聲入水時不甚清晰的悶響,夾雜在無數落石的餘音中轉瞬即逝。爆炸的餘煙散盡,遊師長起身,拍了拍軍服上的黃塵,慢慢走到岸邊,低頭去看夜色中墨汁似的一帶河水。河麵上波流不止,將牙印似的月影扯成無數支離破碎的光點。遊師長忽然就笑了。一種發自心底的鮮活生動,從他的眉梢眼角迸發出來,將他從內到外煥然地洗了一新似的。然這曇花一現的光華在維持了幾秒鍾後,又重新歸於習慣性表情——沒有表情。遊師長轉身,對絡繹鑽出隱蔽物的大小土匪們很冷靜地說:“王團長被對岸射來的流彈擊中,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