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女帝 (6)(2 / 3)

一旁被驚醒後就沒再瞌睡的頤非聽到這裏,轉動眼珠,“哦”了一聲,竊笑道:“有趣,有趣,這個有趣!堂堂璧國的丞相要是連彈琴都不會,確實有失風雅啊……”

薑沉魚瞪了他一眼:“這種歪理你也說得出來?哀家要的是一個能處理政事的丞相,不是一介樂師。”

紫子道:“事實上,當時大家都是那麼想的,都覺得那書生莫名其妙,心想著這麼無聊的要求薛相肯定不會理會的,但是薛相看了那書生一眼,冷冷一笑:‘好。’”

“他答應了?”這下子,倒真的出乎薑沉魚的意料了。

“是的。薛相答應了,不僅如此,他還說道:‘我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麼,如果我不答應你,你肯定會對外宣稱我設下的擂台有漏洞,如此有漏洞的比賽規定,比出來了,也根本做不得準算不得數,從而進一步將我這七日來的輝煌成績全部抹殺——對麼?’那書生微微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薛相繼續道:‘所以,我絕對不會如你所願。你要比琴是吧?來啊!那就來比吧!’”

薑沉魚雖然知道薛采最後肯定會贏,但聽到這裏,一顆心不禁也緊張了起來:“他不是不會彈琴嗎?”

“回娘娘,薛相的確不會彈琴,對方肯定也是摸清了他這一點,所以才敢上門挑釁有恃無恐。因此,那書生坐下,擺好古琴道:‘先說好,琴之一技,高低懸殊若是很大,自然很好判斷,但若水平差不多,就難以論斷。你我要如何分清這其中界限?’薛相道:‘你說。’書生道:‘好。我的意見是,在場一共七十九人,我們彈得如何,就讓這七十九人來評,最後誰的支持者多,誰就贏。如何?’薛相道:‘可以’。”

薑沉魚歎道:“真難為他了,這種條件都答應。誰不知道那些去看熱鬧的人,其實都是抱著看他輸的心態去的,就算他真能彈得和那書生一樣好,恐怕眾人抱著看好戲的卑劣心理還是會投他輸的。”

“是,微臣也是這麼想的,因此在一旁看得無比著急,上前勸阻,薛相卻根本不理我,徑自走過去坐到了書生對麵,道:‘此處無琴,我也用你的琴可好?’書生道:‘好。’薛相道:‘那麼你是客,你先彈。’書生應了,就開始彈奏……”

“他必定彈得很好。”薑沉魚斷定。

紫子卻搖了搖頭。

“咦?難道他彈得不好?”

紫子又搖了搖頭。

薑沉魚正在奇怪之際,紫子道破真相:“事實上……他根本沒彈得起來。他剛撥了兩個音,羽弦就斷了。於是他隻好換了琴弦重來,但撥幾個音後,弓弦又斷了。他再換弦,角弦斷了……總之就是他隻要彈上三四聲,就必定斷一根弦,斷到最後,拍案而起道:‘薛采,你在我琴上做了什麼手腳?’薛相道:‘這可是你的琴,弦也是你自己帶來的。’書生道:‘但在我彈奏之時你卻暗中用內力震斷琴弦,這算什麼?’薛相一笑:‘比試而已。如果你不服氣,我彈奏時你也盡管來震好了。’書生怒道:‘我根本不會武功!’薛相道:‘很好,我也不會彈琴。’書生道:‘那你輸了!’薛相道:‘憑什麼?你這種連彈都彈奏不了的琴藝也能算贏麼?’書生道:‘那是因為你在一旁破壞!’薛相道:‘我能讓你彈不出琴,就是我贏。’書生哇哇大叫:‘你這算什麼贏?’薛相忽然放慢了聲音,一字一字道:‘這就是力量之勝。’書生一怔,安靜了下來。”

薑沉魚重複道:“力量之勝?”

“是。薛相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技藝,但唯獨力量,可以強壓一切。你琴藝再高,但我能讓你彈不出來,這就是我淩駕於你之上的表現。’說到這裏,他轉身,望著眾人,提高聲音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其他想投機取巧的、想斷章取義的也盡管放馬過來,但是來之前,務必做好心理準備——也許你們能在某一技能上贏我,但是,若武功不能贏我,都是白搭。若武功在我之上,別忘了我身後還有十二鐵騎,三萬軍馬,舉國之權,你們盡管挑戰看看!’書生尖聲道:‘那這比賽有什麼公平可言?’薛相輕蔑地看著他,冷冷一笑:‘權勢也是一種實力。你若沒有超越我的實力,憑什麼想要取代我?’”

薑沉魚咀嚼著這句“權勢也是一種實力”,不禁有幾分癡了。

薛采……

薛采……

如此出色,如此驕傲,又如此霸氣的薛采啊!

有時候會忍不住懷疑他真的是人嗎?一個八歲的孩童,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智慧?偏偏,除了智慧,他還出身尊貴,因此培養出眼高於頂恃才傲物的性格,除了性格,他又經曆了從雲端到泥底,又從泥底回到雲端如此驚天動地的人生大轉變,令他在傲慢之下,練就了過於常人的謹慎和周全。他看似張揚大膽、孤注一擲的行為,卻恰恰是他準備充分、滴水不漏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