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是太陽初起的時候,光線很充足,他看到從自己鼻尖以下,到琉璃影壁下方為止,這塊地麵所有的沙子,都是個頭大的卡在前邊,靠近自己這一邊的縫隙邊緣幾乎沒有沙子,靠近影壁的那一邊縫隙邊緣多半都積著沙子,而在影壁地下散落著一些極小的碎石和粉塵。他往後爬了一步,地上仍是這樣,再往後爬了一步,一直後退到陵恩門的後房門檻下,他才看到了毫無規則的小沙子,“張統領,這裏的雪是幾天掃一次?”
“隻要沒有下雪,這裏不大打掃,本就少有人來。”張青茅道,“反正這地方本就是給鬼住的,不是給人住的。”
方多病拍拍灰塵,從地上爬了起來,“那就是說最近都沒有掃過?”
“沒有,雪是大半個月前下的,一直都不化,也有大半個月沒有掃了。”
“那麼——”方多病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入口就在這裏了。”
“啊,在哪裏?”李蓮花驚訝地看著他。而方多病很想用一大塊布團把他那張嘴塞住,他的血海穴被李蓮花彈過來的不知道什麼東西撞得麻得要命,便不得不咳嗽一聲,解釋道:“這地上的沙石都往琉璃影壁那個方向滾,如果不是掃地的人故意把沙石都掃到琉璃影壁下麵去,那就是這整塊地麵曾經豎了起來或者被抬了起來,否則地麵上的沙石不會往同一個方向滑落。可有誰能把這塊地板拉起來?我猜下麵就是地宮入口。”
葛潘連連點頭,“有道理,不過這地麵如此沉重,要如何拉將起來?”
方多病頓時語塞,頓了一頓,有些惱羞成怒,“武功練到家的人自然可以用手去拉。”葛潘皺起眉頭,“那至少也要有天生神力,還是練的外家功夫,‘鐵骨金剛’吳廣想必做得到,你我卻都做不到。”
張青茅突然說:“說起力氣,張家兄弟是少林橫練功夫出身,雙手可提千斤重物,不知能否派上用場?”
葛潘和方多病都覺意外。張慶虎個子不高不矮,人不胖不瘦,一張苦臉,卻居然是天生神力。
張慶虎點了點頭,從身上摸了一把鋼鉤出來,鉤住陵恩門台階與地麵的一條細細石縫,陡然吐氣開聲,“哈!”一聲大叫,那地麵咯吱作響,冒起一股煙塵,竟被他鉤得晃動一下。那鋼鉤隨即被雙方巨力扭曲得不成樣子,葛潘及時將自己長劍劍鞘遞過去,方多病袖中短棍遞出,兩人的兵器雙雙卡在張慶虎鉤起的那條石縫中。大家紛紛動手,用自己的兵器抵在縫隙上,齊心協力,張慶虎丟去鋼鉤,換了方多病的短棍,一聲狂喊,猛力一撬,雙手拚力上舉,“開!”
那地麵突然無聲無息向上抬起了約三尺之高,粉塵沙石咯吱四下滾落,大多掉入了底下黑暗的洞口裏,也有部分滾落到琉璃影壁之下。在地麵抬起之時,楊秋嶽、古風辛、張慶虎三人似乎都受到入口打開裏麵什麼暗器襲擊,紛紛躍開相避,落地之後,入口已經完全開啟,再無暗器射出。
大家的兵器都在石板的重力下壓得不成樣子,隻有方多病的短棍還完好如新。張慶虎恭恭敬敬地把短棍還給方多病,“好兵器。”方多病笑嘻嘻地收入袖裏,往那洞口一探頭,咋舌,“好大一個洞。”
那入口上方蓋的石板也足有一尺來厚,方圓五丈左右,決計不止千斤,大家對張慶虎的臂力都凜然生畏,少林弟子,果然有獨到之處。
四.熙陵地宮
七人圍繞著那黑漆漆的入口看了一陣,那入口底下微微有風吹來,卻是暖的,也並沒有什麼塵封多年的氣味。葛潘興奮地道:“看來底下另有通風口,熙陵果然藏有隱秘。”一般皇陵唯恐封閉不全,怎會留有通風口?大家都有些奇怪,張青茅叫人帶了些火把過來,守住洞口,葛潘手持火把當先一躍,對著那漆黑的入口跳了下去。
火光就在底下不遠處亮了起來,那洞底離上邊並不遠,莫約落差隻有兩丈,其餘六人一一下到通道裏。那石板若非天生神力也扳它不動,倒不怕有人悄悄扣上。
七人手持火把,那通道四壁被火焰照亮之後,大家都覺驚奇:那是一條雕琢十分精細,以石板砌成的通道,四壁上刻滿了文字,並非漢字,線條纖細優美。在通道頂上還繪有西天諸佛、諸菩薩、羅漢,的確有些陵墓的樣子。
但如果熙陵隻是熙成皇帝及其妃子安息之地,為何留下一條隧道與外相通?慕容無顏和吳廣真是死在這地下陵墓之中?為何他們能輕易找到入口?大家沿著那刻滿文字的通道往前走,心裏各自胡思亂想,一路上竟寂靜無聲。
“蓮花。”在寂靜了好一會兒以後,方多病問,“這牆上寫的什麼?怎麼沒完沒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