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多管閑事成本高
嘮完嗑,張硯要收線。
鄭綿綿比他更悲切:“唉,可能我等不到你們變成鬼來找我索命了,晚上就有鴻門宴等著我。”
張硯白眼直翻:“要不我給你唱兩句,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吃頓飯又不會掉塊肉。”
“無情、冷血。”鄭綿綿音高八度,“這哪是吃飯,是上刑!”
張硯無奈,隻得給炸毛貓順毛:“行了快去吧,別逼自個兒,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對象,你幹脆出口轉內銷,和我湊合一下算了。”
鄭綿綿語氣更不爽:“張硯你滾犢子吧,這種敷衍的話說得我都有抗體了。”
——上次我開玩笑說嫁不出去就便宜你,結果你臉一下子就青了,我今晚要是順坡下驢地說“好”,估計你馬上退學蒸發連夜搬家。
鄭綿綿拐去商廈挑了件禮物晚上送給姑媽,一個貴死人的牌子貨水鑽發夾。
真是肉疼得嘴都歪了。如果說這發卡和她頭上那個發卡PK,她肯定投票給後者。她自用那個在地下超市門口地攤上買的,喊價五塊,砍價後二塊五拿下。
雖然用第二次水鑽就一顆不剩地掉光了。
今天,天橋上的小攤販都被城管攆走,剩下一個全身被燒傷的乞丐,斜眯著眼睛好像睡著了。
鄭綿綿經過,摸出一張粉票票飛快地放碗裏,然後好一陣左顧右盼,確定周圍沒熟人。
心裏暗爽不已,艾瑪,揮金如土的感覺又回來了。
因為某些一言難盡的原因,她的同學們,特別是張硯,如果知道她的經濟狀況其實還可以,早已經脫貧了,肯定要暴跳如雷。
鄭綿綿本能地不想太早回去姑媽家,趴在天橋闌幹,望著下麵穿梭的車流發呆。
這條天橋上的巨幅廣告不見了。附近居民反映走天橋沒有安全感,然後政府把大型廣告都拆了,用幾個小塊的LED廣告牌代替。
這樣一來果然亮堂許多,視野開闊。
因為烏雲摧城,下午兩三點鍾就黑咕隆咚,跟傍晚一樣,天橋上風很大,有些長發飄飄的美女直接給吹成了梅超風。
鄭綿綿喜歡這種有點異常的天氣。
世界呈現出一種末世的氛圍,也許這跟她喜歡網絡遊戲有關,非正常狀態下的世界和遊戲裏的場景,有時能找到微妙的共通點。
滾雷在天空幹嚎了一陣,豆大的雨點終於砸下。
她正想跑下天橋避雨,突然聽到一陣尖細柔弱的“喵喵”聲。
循聲望去,原來,因為廣告牌不被允許降低天橋的能見度,小塊的LED廣告牌不緊貼著天橋了,往空中做文章。
一個廣告牌正在改造中,天橋邊因而搭了一個小型的腳手架。
腳手架頂端,趴著一隻黃白相間的小奶貓。
它的爪子緊緊抓住腳手架一根細細的鋼管,這樣拚命了,還是被風吹得瑟瑟發抖,像是隨時可能從鋼管上被吹落。
被雨淋濕的管子滑溜溜的。
“小家夥,你怎麼跑那上麵去了?!”鄭綿綿心裏一緊。
如果小貓真掉下去,即使僥幸逃過密集的車輪的碾壓,這樣的高度,也是必死無疑。
“喵喵喵!”她學貓叫想把小奶貓喚過來,那小東西大聲地回應了她,無奈卻怕到痙攣,愣是一步都不肯邁,瑟縮在原地搖搖欲墜。
兩顆靛黑的眸子不時在晦暗天色下放出橙色的光,無辜又絕望,看得人愈發揪心。
“乖,你呆著別亂動!”
鄭綿綿壯士斷腕般說出這話,挽起袖子,把襯衫的花邊下擺紮進褲腰,沒辦法地翻過闌幹,利索地爬上腳手架。
爬上去才發現,橋下隔離帶邊有一個人撐著傘,逆光站在那兒。傘麵是水藍色的世界地圖,七大洲四大洋描繪得清晰漂亮。
傘下露出黑色的綁帶皮鞋,褲管筆直,隱約可見卡其色的風衣邊緣。
不得不說,大雨潑下來的時機很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