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尉繚隻是簡單地向我問好,還勸我安心在鹹陽待下去。我疑心尉繚為我的不告而別生氣,不然為什麼他當初想法設法勸我留在齊國,現在卻又希望我留在秦國?
“對了,阿房,先生從楚國帶了東西給你。”田雅掏出一顆深紅色的琉璃珠。
琉璃珠是楚國的特產。呂不韋是天下數一數二的人物,雖說生活不奢靡,但呂府中各種奇珍異寶也不稀罕,這顆琉璃珠也並無特別之處。
“為什麼先生會給我帶這種東西?”我問,順手將它放進絲袋中。
“不知道。”田雅笑,“先生沒說。”
呂不韋極力挽留田雅,但田雅說她在鹹陽已經有了去處,呂不韋才作罷。
自從田雅到了鹹陽,所有事情都順利起來。呂不韋不再軟禁我,還常常帶著我出入王宮,最後,他居然讓我隔天進宮為嬴政侍讀!
呂不韋的轉變是毫無預兆的,但這種轉變正合我心意。
嬴政也不是一天到晚學習,隻是每天早上或者下午聽各路“大神”講為君之道,無非是“當初堯舜是如何聖賢”、“曆朝曆代的昏君又是怎麼昏庸亡國的”、“如何行政令”、“農耕與商業的關係”、“如何處理與臣子的問題”等等。有時,他要出去祭天郊遊圍獵或者接見各種人物,這些事又會耽誤他一些年少時光。但這些都是他日後成為一個帝王的必修課。
總的來說,嬴政是一個勤學又聰慧的學生,看那些筆畫極為繁複的字也能看得津津有味。嬴政自己也會寫論文,但後世並沒有流傳他寫的一字一句。看來,不是以後他“焚書坑儒”時把自己寫的東西也坑掉了,就是他寫的東西馬馬虎虎,跟諸位聖賢相差太遠而不好意思流傳下去。嬴政可算有自知之明,清朝那個寫詩寫成打油詩卻自認自己是“文壇領袖”的乾隆跟嬴政相比,境界差遠了。
沈薇跟在嬴政身側,常常抒發自己的見解,她見多識廣又為人犀利,讓先生們尷尬卻也對她佩服不已。
可惜,這樣一來,我跟嬴政能單獨相處的機會幾乎沒有,不過,能夠天天陪伴他,我已經心滿意足。
機會幾乎沒有,但還是有的。
先生忽然病了!不是因為別人病了所以我很高興,而是因為我能夠得與嬴政單獨相處,畢竟我們之間有些事不能讓人旁聽旁觀。
嬴政讓他身邊的各路人物出去,沈薇還曖昧地對我一笑才幫我們掩門。然後,嬴政“啪”地把雲紋的紅書案上的竹簡全部打到地上,把我放在上麵。
“會有人進來!”我笑,他發泄欲火時就不會挑一個“安全”的地方嗎?
“沈薇在外麵。”他現在越發成熟,從小“位居上位”給他帶來的優越感和尊貴氣質在他抱住我親吻我時都收斂不起來。
“嬴政!”我用手抵住他的胸膛。他穿的對龍錦紋綢衣質地非常好,軟軟地貼著他結實健壯的身體。
他放開我:“阿房,我想你。”
“我們幾乎天天相見。”我笑。
“見得到吃不到更加磨人。”他說。
我忍不住笑,問他:“成蛟的事怎樣了?”子嬰經常到呂府求我幫他二王兄,好話說盡又情深意切,我無法對成蛟的事不管不顧。
“你還真關心成蛟。”嬴政不滿地,“你見過他一次就對他念念不忘了?”
他在吃醋嗎?
“沒有啦。”我把額頭抵在他的脖子上,“他是一個孩子而已。”
“我也比你小,你是不是也當我是孩子?”嬴政輕哼一聲。
“哦!你嫌我比你老!”我皺眉。
“沒有。”他回答得很快。
“你騙我。”我不依不饒。
“真沒有。”他無奈,卻又放肆地撫摸我的身體,還不準我亂動。
“是……你沒有……放過我……”我求饒,他絕對是故意的。
他才停下。過分!我卻還是賴在他身上。
“成蛟他在趙國過得不好。”我說,一陣,又問,“你想他回來嗎?”
“我沒見過他。”嬴政說,“不過,我父王給我留下的兄弟屈指可數,我當然不希望他在趙國受辱。”他理所當然,“阿房,你怎麼問這種問題?”
一時無語,由於後代曆史故事的影響,在我心中,嬴政會忌諱成蛟,還會害怕成蛟搶他的王位,最後,他或者呂不韋才用了“借刀殺人”這招害死了成蛟。我的“先入為主”會不會讓嬴政以為我精神不正常?
“子嬰找過你。”他肯定的。
“你怎會知道?”我問。
“他很關心成蛟。”他說,我不知道子嬰跟他的各種交集,也就理解不出他這句話後麵的意味。
“他快到鹹陽了。”嬴政忽然說。
“誰?”
“成蛟。”
“你怎樣做到的?”我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告訴我,我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