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後氣得說不出話來。
嬴政隻說:“如果太後沒什麼事,兒臣先行告退了。”他優雅地站起,“阿房,你跟我離開,不要打擾太後。”
我連忙站起,向太後行禮後,跟在嬴政身後。
我們剛出門,就聽到裏麵傳來茶杯摔在地上“嘩嘩當當”的破碎聲。
“嬴政,太後不是在雍城嗎?為什麼她回鹹陽了?”我問。
“難道你以為她是回來慶祝我們成婚的麼?”嬴政說。這明明是反問句,他卻冷靜得能讓它不帶任何語氣和情緒。
“你惹惱了太後,這樣不好吧。畢竟先王……”
“阿房!”嬴政打斷我。
我噤聲。太後跟嫪毐的醜事已經掩不住了,天下人誰不知曉?難道嬴政“閉目塞聽”到連這種路人皆知的事情都不清楚?
嬴政很愛他的父親,他父王臥病在床時,他廢寢忘食地侍奉他父王;他父王離世後,他甚至因找不到依托而憔悴了很久。事實上,他跟他父王相處的時間也僅有三年,三年的共處能培養出什麼樣的深厚情誼呢?可情感的深淺不一定跟共處的時間呈正相關啊,不然為何有些人天天在一起卻視對方為路人,有些人平生僅有幾麵之緣卻視對方為知己呢?
既然他深愛他的父親,他自然就難以容忍自己尚年青的母親對父親的背叛,他的母親對嬴政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可是,嬴政,太後她還掌有實權,你現在怎麼能跟她過不去?”我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話。
“阿房,你不要管這些事。”他淡淡地說,“我自會考慮。”
我們拐過一個轉角,一個內侍“攔下”嬴政,說是呂不韋請嬴政到郊外的練兵場閱兵。
嬴政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阿房,陪我去走一趟好麼?”
嬴政讓我下刀山我也得義無反顧,何況他隻是讓我陪著他“閱兵”。
嬴政帶了幾個貼身宮衛和一隊的內衛“低調”地前往郊外的某個練兵場。
鹹陽的大道還算平坦,在馬車裏也不算顛簸。
“嬴政,你有沒有被人刺殺過?”我問。
嬴政親密地摟住我:“擔心我麼?”
我點點頭:“現在秦軍東征西伐,六國統治者不思變法自強,反而對內壓榨百姓,對外屈辱求和,卻將所有的恨算在你身上。雖說他們這樣很無恥,但……”
嬴政說:“仁義之師是不會招來怨恨的。不過,刺殺這樣的事可謂層出不窮。就在半個月前,就有人混入鹹陽宮中,可那個人連我的住處都未摸清就被亂箭射死。”他狹長的眼睛閃過一絲嘲諷之意,“很可惜,他死得太早了。”
我看了一眼深沉似海的少年,實在無法知道他心中藏有多少事,便放棄探尋,雙手環住他的脖子,靜靜地窩在他胸前。
嬴政將我抱下馬車,守衛京師的中尉早已安排人列隊迎接嬴政的到來。中國的官僚主義果然源遠流長嗬。
春意料峭,我們登上督察的高樓,往遠處眺望,入眼的盡是層疊的青山,青山間偶爾飄起幾縷嫋嫋炊煙,美不勝收。而下麵則是空闊的練兵場。
“大王,呂侯爺根據各個軍官的要求重新調整了各種兵器的規格,呂侯爺已經檢查過這些新的樣品,最後還請大王你親自過目。”中尉恭敬地說。
“想不到呂相國還會研製兵器呢,他可真是多才多藝。”我忍不住說。
中尉並不認得我,但還是恭敬地說:“這位姑娘,呂侯爺隻是負責監管各種兵器的製造,而各種兵器的實際製造則有賴各位工匠了。”
我尷尬不已,卻看見下麵的士兵穿著不同的服裝,又不禁好奇:“為什麼這邊的人跟那邊的人穿的衣服不同?”
中尉剛想回答,誰知嬴政親自為我解釋:“那邊的是步兵,由於步兵的前胸、後背和肩部易受傷害,他們穿的甲衣由前甲、後甲和披膊合成。這邊的是騎兵,由於騎兵的裝束必須便於騎射,他們的甲衣比較短小,長僅及腹,沒有披膊。再過一點就是車兵了,中間的是禦手,由於禦手的臂、手、頸易受攻擊,所以他的甲衣不僅有前甲、後甲,還有臂甲、手甲和盆領。”
“怎麼步兵比騎兵、車兵多這麼多?”我問。
“騎兵快,車兵穩,但步兵適應性最強。步兵能在各種氣候地形作戰,也能協同騎兵和車兵作戰。”嬴政簡單解釋幾句,“何況,車兵一般在行軍打仗時使用,特別使用於平原地區,這是守衛京師的屯兵,配備的兵車自然不多。”
最終,我也並沒有記住嬴政的“講解”,他也不在意我有沒有記住。
“那是什麼?弓?有這麼大的弓嗎?”我指著一列龐然大物說。
“的確是弓。”嬴政說,“李中尉,讓人演習弓弩,本王要看看這種新型弓弩能射得多遠。”
中尉連忙吩咐人安排,麵有喜色。
“那些弓弩起碼有一米五長。”我說,“他們能拉這麼大的弓嗎?”
嬴政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一個小丫鬟給嬴政送上披風,嬴政接過去後卻給我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