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歎了一口氣,“那你也不能就這麼沒名沒姓的啊,算了,我給你取個名字吧,要不都不知道喊你什麼。”銅甲怪人憨憨一笑,“好。”我歪頭想了想,正好看桌上還有秦墨亭沒有來得及收起來的三七粉,三七俗稱金不換,一時惡作劇心起,“你就叫金不換吧。”“什麼?”一旁的秦墨亭正在喝茶,忍不住一口噴出。我忍住笑,“金不換啊。”銅甲怪人撓了撓頭,順從的答道,“好。”“還有,你別再穿著這身盔甲了,出去會被人當成神經病的,頭發胡子也該剪了刮了才對,那麼長,該長虱子了。”秦墨亭對我的話表示同意,很自覺地奉獻出一套衣服,“不換,這是我的衣服,你先湊合著穿吧。”聽到秦墨亭一本正經的喊銅甲怪人“不換”,我徹底忍不住了,抱著肚子笑了起來,好在銅甲怪人毫不在意,欣然接受了這個名字。我索性又找來了刀片,三下五除二的幫金不換把長發和胡須也削了,等他換了衣服,我和秦墨亭都愣住了。之前看起來又粗又莽的怪人,換了衣裳剃了毛發,居然非常英俊,那味道很像港星張智霖,與秦墨亭站在一起,一個清奇、一個軒昂,看得我滿眼都在冒星星。我的花癡還沒犯完,金不換已經抖了抖自己脫下來的鎧甲,對秦墨亭開口,“我能把銅甲寄存在你家裏嗎?”“你還要那玩意兒幹嘛?”我嫌棄的看了看銅甲,銅製的,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年的氧化風霜,已經綠化了,看起來又髒又舊。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局促,“我也不知道,隻是覺得這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一定要留著……”見他這樣,我也不想當個強人所難的人,連忙揮了揮手,“哎喲喲,你願意留就留著,秦大夫家裏這麼大,你隨便扔哪兒都行。”金不換小心翼翼的將鎧甲收起,交到了秦墨亭的手上,同時也默默地說了一句,“為什麼張詩詩在山裏一夜,受了那麼重的傷,連行動都難,卻沒有被狼舔臉?”秦墨亭臉色變了變,沒有說什麼,金不換微微笑了笑,“你也百思不得其解,是嗎?”秦墨亭點頭,苦笑,“也許是那條狼也憐香惜玉?”金不換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卻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痕,那是我喊他的時候,他一失神被狼抓得,想在血止住了,卻還是紅腫著,一看就傷得挺深。見他摸傷口,我有些內疚又有些心虛,連忙轉過身假裝喝茶。“這狼,不是山裏的野狼,是有人圈養的。”金不換冷冷的說道。“什麼?有人養狼?”我渾身打了個冷戰,要知道,狼和麻雀,是世界上最難圈養的動物,它們是寧可絕食餓死,都不願意屈服在人類的牢籠之中的。秦墨亭絲毫不理會我的詢問,直接和金不換說道,“前幾次村民被狼舔了臉,到我這裏來的時候,傷口都結痂了,我也沒有太過在意,昨天看到張村長的臉的時候,我其實已經開始懷疑了,現在你一說,我也更確定了。”金不換換了衣服和發型,不止樣子變了,仿佛連智慧也瞬間滿血,不複剛開始的那股憨傻,“一般狼襲擊人的時候,都是一口咬上脖子上的血管,這樣又準又狠,基本都是一招致命,根本不需要多餘的攻擊。可是這隻狼,卻從未傷過人命,隻是扯下村民的臉皮而已。而且,狼是群居動物,若不是被人控製,絕不會單獨行動的。”秦墨亭眼睛裏滿是讚賞,顯然,金不換也說出了他心裏的想法,我聽得毛骨悚然,“如果你們猜得不錯,那狼確實是有人養的,那為什麼養狼的人,要讓狼剝村民的臉皮?這也太變態了吧?還有,為什麼張詩詩能夠幸免於難?”秦墨亭歎了一口氣,“我也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金不換冷靜的說道,“想要搞清楚這個問題,要麼就直接去山裏抓住那條‘狼’,要麼就給‘狼’下套。”“怎麼下套?”我連忙問道。金不換微微頷首,仿佛陷入了無邊的回憶,“我模糊的記得,在一個冰天雪地的冬季,千裏冰封、萬裏雪飄,連人都沒有的吃,更別說那些冰原狼了,那時候,人隻要抓到了活物,就會支起篝火,烤了吃掉,甚至有時候連烤都來不及,連皮帶血的就吃了。後來,冰原狼出現,它們可不同於那些弱小的動物,它們不會坐以待斃的等著人去捕捉蠶食它們,它們也會偷襲人類,像人類吃比自己弱小的動物一樣,它們吃人。成年人沒有那麼好捕食,它們大多數選擇老弱婦孺下手,所以那段時間,很多孩子和女人都失蹤了,等到被找到的時候,隻剩下一堆白骨。”金不換靜靜的說著,我似乎看到了一片遼遠的土地上,滿目蒼夷,遍地屍骨。饒是如此,我依舊想象不出來金不換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去,他的記憶仿佛碎成了片,不止是我們無法去探尋,連他自己也無法將那些碎片拚成完整的畫麵。“被吃掉的人越來越多,我們開始沒有辦法,便決定去捕殺那些狡猾的狼群,極寒的條件下,人的行為越來越像獸,獸的思維也越來越像人,它們甚至比人還要聰明,神出鬼沒,我們損兵折將,卻連一搓狼毛都沒有抓到。最後,有人提議,給它們下套……它們喜歡吃幼小的孩子,於是我們便準備了十對童男童女在圈套裏,它們想要吃那些孩子,就得進入我們的圈套……”“啊!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怎麼能用孩子去做誘餌?!”我聽到這裏,再也坐不住,蹭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麵紅耳赤的對著金不換怒吼起來,完全忘了這隻不過是他的一片記憶而已,即使我再怎麼怒吼,那些孩子也還是在某個過去的時刻,被圈在一個殘忍的圈套裏,麵對著血腥和殺戮,這是改變不了的曆史和事實了。金不換冷漠的看了看我,“如果不犧牲那些孩子,會有更多的孩子遭殃。”我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秦墨亭拉了我一把,把我按倒在椅子上重新坐好,“你的意思是找人做誘餌,去把那個舔人臉的‘狼’引誘出來嗎?”金不換點頭。沒想到秦墨亭居然默認,“我也認為該這麼做。我去做這個誘餌吧。”我一聽,急得臉都紅了,“你們兩個都是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