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機裏正傳來一首古老的民謠。
“我真懷疑你是60年代的。”他輕聲嘀咕了一句。
程青言也將頭靠在靠椅背後的窄桌上,前麵的靠椅背擋住了舞台上的光線。
等等,舞台上,好像跳的民族舞,好像扭秧歌啊。
她在昏暗的陰影下,看著顧城嘴角的那抹笑容,忽然覺得一切過於不真實。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去碰碰顧城的眉頭。
唾手可得時卻被他的手緊緊地扣住,一路往下,掛在兩張椅子之間,她的手指被他緊緊地扣住,然後,輕輕地晃起來。
Mp3自從借了鄒欣願以後,不知被她這個老知青拷進了多少舊歌。
這時候耳邊彌漫起一首《最浪漫的事》。雖然她覺得俗氣,但卻十分應景。
愛情,就該是俗氣的,才會站得住腳。
所有那些平凡情侶經曆過的樂事,每一樁都想嚐試,管它有多俗氣無聊,打了愛情的幌子,都覺得異常美好。
那天從大禮堂裏出來,蜂擁的人群一下子把他們倆給擠散了。
程青言有瞬間的驚慌,就像夢裏因為考試沒有帶筆卻覺得要死了一樣勒緊喉嚨的感覺,她四下裏張望,被人踩了一腳,疼得皺眉。
直到她的肩膀被人攬住,她側過身去,看到一臉不耐煩的顧城撇撇嘴。
“靠,有沒搞錯啊。”
語罷,緊緊地攬住她的肩膀,把另一隻手伸給她。
“抓著,省得等下又走散啦。”
她口是心非地說:“走散也沒關係嘛。反正又不是在外麵,在學校還怕迷路?”
顧城卻不理她,一把抓住她的手心。
他們被擠下樓梯,隨著人潮往前而去。顧城將她保護得恰到好處,她卻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總覺得這種幸福太熟悉,太逼人,太沉重。故而得到了就萬分怕失去。
人群終於找到了出口,在禮堂樓下,向著四麵八方疏散,遠處的路燈下,搶先出來的陸和年抱著他厚重的包站在下麵,影子孑然而立。
她鬆開顧城的手,顧城也識趣地放開她。麵對陸和年,他也是不能釋懷的。盡管,似乎算不上做了什麼對不起對方的事兒,可總歸覺得,還是愧疚。
程青言問:“你在這裏等我嗎?”
“是啊。”
顧城撓撓頭:“那……你們先說,程青言,我在那邊等你。”
程青言走到陸和年麵前去,首先說了恭喜的話,但是陸和年配得起她的溢美之詞。
陸和年依舊是幹淨地笑著。
“我隻是想跟你說……一定要開心點啊。”
她點點頭。
“然後……周越在那邊等我。”他有點兒不好意思。
哇。她的表情變得驚喜,做出一個八卦兮兮的表情來緩解尷尬。
“那你快去吧。”
“好的。再見。”
本來還有一些別的話想要對她說,可看起來……完全沒有必要了。她和顧城站在一起的樣子,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般配,而是……有一種自己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妥帖感。
不遠處周越抱著一束鮮花站在人潮的近處,朝陸和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陸和年也笑了,由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