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校的操場上,坐在冰涼的階梯上抱著奶茶看他打球,他進一個球她就打心眼裏地高興。
絲毫不亞於當初對紀卓然的自豪。
顧城會在傍晚的時候說,走,發現一家餐館的田螺釀做的比我還好吃。
待她吃了,卻說,還是你做的好吃。
顧城皺眉說,上次你分明一個都沒有吃,好不好。
程青言便攀上他肩膀,我這不是無條件信任你,讚揚你嘛。
那個冬天漫長,幹淨,卻絲毫不能減淡戀愛帶來的溫暖。並肩的時候,程青言常常會想,就這樣走下去吧。平靜地走到日月星辰都老去,手不要放開,始終,都在彼此的視線裏。
不再分離。
開學後,他們在一起的消息,已經人盡皆知。成了人人豔羨的一對情侶。
人人都說他們般配,可是大多數人不會知道,他們是怎樣不斷打磨,才能牽手。
而所有人都不會知道,再順風順水的人,前方也會遇到豺狼虎豹。
3月的某一天,懊喪了一整個冬的天空,不知遇到什麼喜事兒,忽然豁然開朗。
大把大把的陽光灑滿世界,被子上陳腐的味道,一下子被消得無影無蹤。
放晴的那一日,恰好是學校的頒獎大會。這個大會依舊有些怪異,與新生開學典禮相仿,隻是規模稍小一些。用以表彰上個學期優秀的學生幹部。佐以各種表演,小品歌唱舞蹈等等。
程青言覺得,那個表彰大會似乎是為陸和年開的。
其實主要是因為一群學生會團委的人,她也不過隻認識陸和年一個。
他優秀得有點過分。程青言想。並且似乎有無限的精力,在屬於他的世界裏遊刃有餘。
在他領獎的時候,程青言卯足勁地鼓掌,由衷地替他高興。
在自己後三排左邊的位置上,顧城已經睡著了。
程青言曾三次假意回頭尋找同學而看向他了。他都沒有抬頭,趴在桌子上,睡得十分沉。
程青言微微有點兒失望,總覺得顧城應當隨時迎接她的目光似的。這樣的想法一產生,就覺得自己怎麼變得這麼浮躁矯情,忍不住又撲哧一笑。
隔著數個位置遠遠地看到陸和年抱著獎杯和獎品下來,方才無懈可擊的神采奕奕此刻已經不必要了,相反,他似乎有點兒疲憊。他適時地迎上程青言的目光,笑了起來。
陸和年的角色扮演完畢了,於是這場晚會,徹底跟她斷了關係。索性拿出耳機來,由一個清朗女生給自己隔出一個世界。眼前俗氣的霓虹舞台燈掃來掃去,歌舞表演毫無新意,主持人的聲音卻有如新聞聯播一般的正直有力激情四溢,實在讓人欽佩對方的敬業精神。鼓掌聲尖叫聲口哨聲時不時地響起來一下,精神麵貌實在糟糕。
不夠精心,甚至連用心都算不上。這種敷衍,卻讓她覺得沒有壓力。
否則,就這樣在一台精心布置的晚會上眯上眼睛,會有一種浪費生命的負罪感。
意識裏湧進一股薄薄的睡意,她假想著如果顧城能夠上台唱歌,隻光往上麵一坐,就會讓全場像她一樣困倦的人都醒過來吧。
程青言微微閉著眼睛,笑容忍不住浮上來。
右邊的耳機卻在此刻被人奪走,她猛地睜開眼睛,看到右手邊,顧城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過來,依舊將頭枕在胳膊之上,微眯著眼,嘴角一抹笑容,假寐得有點兒太易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