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飯館裏,可以吃頓飽飯,不用再看嫂子嚇人的臉色,更不用受嫂子的百般刁難,雖活苦累些,二奎倒覺著過的舒坦。所以,二奎在這裏幹得很是愜意,也很勤快賣力。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就過了五六年。這幾年大奎還能隔上月餘來看一下兄弟。至於大嫂哪還記得這個兄弟啊。二奎雖然孤單,但比起在家受委屈的日子來,還是覺得很是逍遙快活。
可惜的是二奎的“好日子”並沒有一直持續下去。一晚上,飯館老板喝醉了酒,不知引燃了什麼,著了火,把個飯館給燒得一幹二淨,老板也葬身火海。二奎雖撿了條命,可落得身無分文;飯館沒了,二奎當然也無處可依。
實在沒地方去,外頭又打仗又鬧兵,二奎隻好回到那個他實在不願意回去的家。
“二弟回來了。”大奎見了二弟,忙拉進屋裏。
“喲,二奎這是了財回來了吧。”大奎媳婦挑著眉毛陰陽怪氣地。
時隔五六年了,二奎如今已長成一個壯夥子。他對大嫂本就沒有什麼好感,見她這樣戲謔,也不作聲,隻是站在那裏頭扭向一邊。
“你嫂子跟你開玩笑呢,別在意啊。來坐下歇歇,沒吃飯吧,哥給你弄點飯去。”大奎忙乎著讓二奎吃了飯。
大奎媳婦看見二奎進家心裏就堵氣。索性從家裏出來,到街上散心。這裏雖不是大集鎮,但還是有幾戶商家的。
來到街上,忽見一群人圍著牆上的一張紙議論紛紛,便擠上前去看熱鬧。
原來是征兵的文告,一個壯丁當兵可得銀元二十塊,願意的到旁邊桌子上報名簽押,當場兌現賞銀。
大奎媳婦一聽二十塊銀元,頓時眼前一亮,她有了一個一箭雙雕的主意。
問明原委後,她急不待地來到旁邊的桌子上,替二奎報了名,和保長簽了押,領了二十塊銀元,約好明日午時前找保長報到。
大奎媳婦揣著銀元,在街上轉了一圈,買回些酒肉菜品,想好了辭,便趕回家來。
“哎喲,二奎兄弟,難得你回家一趟。嫂子我專門給你買了些酒菜接風,你和你哥好好喝一杯。”二奎聽著嫂子那甜得有些膩的聲音,有著不出的不自在,但還是禮節性地了句:“麻煩嫂子了。”
“兄弟以後有什麼打算?”聽了二奎的訴,酒至半酣的大奎順口問了一句。
“哥,這亂世道哪有好出路,我是空有把子力氣也無處使呀。”二奎也為今後的生計愁。
看時機已到,大奎媳婦眉毛一挑,笑著給二奎添了一杯酒,道:“我倒有一個出路,不知二奎兄弟願不願意。”
“你有什麼好主意?”大奎有些疑惑地問道。
“讓二奎兄弟當兵去不成嗎?若兄弟能混個一官半職的,我們豈不也有了依靠?”大奎媳婦斜著眼瞅著二奎。
“不行,不行,那太懸了,簡直是拿命開玩笑。”大奎擺手不同意。
大奎媳婦一聽有些不耐煩,一推酒壺站了起來,看了看低頭不語的二奎,咬牙切齒地:“當兵有糧有餉,不定再立個功,到時候什麼都有了。你怎麼知道二奎兄弟不願意去啊?你倒先喳喳開了。”
看大奎、二奎低頭沒有搭話,大奎媳婦又挑著嗓子嚷嚷:“不去當兵,又沒有路子走,在家貓著當老太爺啊!老娘可沒這閑心伺候。”罷轉身要走,“哎,給你們啊,我可跟村裏保長都簽押報名了,人家還給了賞銀,要不,哪來的閑錢供你們喝酒啊。”完話一挑門簾進裏屋去了。
二奎聽完嫂子的話,這才明白了嫂子的意思。看著麵前的酒菜,心裏刀絞般難受,這是接風酒嗎?這分明就是一桌斷頭酒啊。想起從前他和母親的經曆,他知道這絕情的嫂子不會容他呆在家裏。他看了看一臉苦相無可奈何的哥哥,心裏反而淡定下來。
“哥,我去當兵。”二奎幽幽地。
“兄弟,兄弟,你看這事弄的……”大奎咕噥了半,什麼也沒出來。
二奎沒有再什麼,隻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直到醉得趴在桌上睡去。大奎苦著臉搖了搖頭,拿起一件衣服披在二奎身上。
第二一早,保長上門來要人。二奎連身換洗衣服也沒有帶,隻是靜靜回頭給大哥了聲:“哥,我走了,你保重。”就跟保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