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不同站在門外回首望去,隻見那尼姑對著自己行禮後便轉身回到了佛堂。他不由得轉了轉頭,其實想要找到剛才那兩個尼姑倒也不是他一定要做什麼,隻是心中對剛才發生在廟門前的那一幕多少有些讓他心生期盼。既然現在心中那個小小的願望無法實現,他也隻得作罷,畢竟尋花問柳這種事對他來說實在是有些難於啟齒。
繼續往前,攀上一個小小的山坡,那片已經荒涼的桃源就出現在了富不同的眼中。
枯樹、枯枝是這片荒地上唯一的主宰,寸草不生的土地上僅有一座墳頭孤零零地立在那裏。富不同的眼淚毫無征兆得流了下來,以前那些對於母親是否是母親的顧慮被拋到了九霄雲外,現在有的隻是對於母親的深深懷念與痛惜之情。
曾經那個帶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女子,那個疼愛自己的女人,那個視自己如生命的母親,現在居然落到了這般田地。一股悲傷從心頭湧起,化作了聲嘶力竭的呼喊,在藏鋒山遠遠得傳開。
“娘!”
廟門外的報喜隱隱聽到了少爺的聲音,他抬頭看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眉宇間露出了一絲擔憂的神色。
從懂事的那一刻開始,富年就一直帶著報喜,帶他進富家,為他娶媳婦,讓他跟隨著少爺走出蓬萊,富年就是他的父母。對於少爺此時的悲傷他理解的不多,但從這悲戚的嘶吼中多少能夠感到那種來自於心靈深處的痛苦。
輕輕歎息了一聲,報喜轉身在廟前的石梯上坐下,安心得等待少爺。
這時,一股幽香從身後襲來,然後,報喜看見了那隻放在自己肩上的芊芊玉手。
仔細得拔去母親墳頭的每一根枯黃草根,小心得擦掉覆蓋在墓碑上的泥土,一點一點,富不同用自己的雙手將母親的墳墓重新整飭一新。
“母親,兒子來看你了。”將墓碑前的青石用衣袖擦了一遍又一遍,富不同摸出帶著餘溫的那塊玉佩放於墓前,低聲說道:“娘,宋嵐與宋紫雲都死在兒子手中。雖然事出有因,但您泉下有知,希望不要怪我。這塊玉佩本是爹給你的,今天我將它物歸原主,希望您老人在下麵能夠保佑父親長命百歲。”
憑著手指,富不同硬生生得在青石下麵的泥土挖出了個坑來,任憑鮮血直流他卻視若無睹。將玉佩在胸前擦了又擦,他才輕輕得將玉佩塞到了小坑內。
一邊用泥土和碎石將玉佩掩埋,富不用一邊望著墓碑笑道:“娘,兒子就要去做官了,可惜隻是一個七品的知縣。嗬嗬,誰讓爹喜歡呢,讓一個學了一身賊本事的兒子去做官。不知道他老人家知道了真相回事個什麼反應。娘,您那麼愛我,應該不會告訴爹吧。”
最後,富不同端端正正得跪好,對著母親的墳說道:“兒子要走了,娘您先在這裏將就一下。等兒子出息了,再給您老換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說完,他砰砰砰得磕下三個響頭。
當富不同轉身離開之時,天空忽然飄下了一朵雪花,輕輕地落在了墳頭之上。然後,大片大片的雪花飄落,覆蓋在荒地、樹枝上,慢慢地為這個世界披上了一件冬衣。
待來年春暖花開之時,母親,你可會在花叢中露出一絲笑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