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色的太陽高懸天空,但南越的城內卻沒有一絲暖意,甚者讓人有了跨過初夏直入深秋的荒涼感覺。
荒無人煙的街道上,零星的樹葉與滿地的紙屑鋪滿了每一條街道。忽然,不知何處刮來一陣輕風,卷起一片白色的紙張離地而起,向著遠處飄去。紙張臨空打著轉兒,飛過牆角,劃過屋頂,最後融入了一處巨大的庭院之內。
白色的花朵、白色的挽聯,還有白色的孝衣,這是一個白色主宰的世界,從庭院的拱門開始,一水的白色在陽光下奪人雙目。
而就在這一片白的世界中,一點黑色掩映在無數的挽聯之中。
那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他就坐在靈堂外的台階上,望著靈堂裏一動不動,仿佛早已去往了另外一個世界。
碩大的城池,碩大的庭院,一場浩大的葬禮,但隻一個似乎已經死去的老人。
孤獨與淒涼,悲傷與歎息,無人分享。
忽然,老人放在膝蓋上的手動了動,然後聽見了輕輕的歎息。
“白發人送黑發人,兒啊,爹來遲了。”
沒有哭泣,但似乎所有的悲傷都融入了空氣之中,讓人生出幾分心酸。老人顫顫巍巍地扶著膝蓋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跨入了靈堂裏。
靈堂裏空空蕩蕩,除了一隻放置在靈堂中央的黃木棺材外,居然連塊牌位都沒有,更加不要說哭喪的人。
也不知道這是那個倒黴蛋的葬禮,居然混到死了連個名字都留不下的地步,真是悲劇人生。
老人來到棺材的旁邊,竊竊地將他蒼老的右手放到了棺木之上。仿佛麵對的是自己的孩子一般,他一遍又一遍地在棺材蓋上輕輕撫摸。
“啪!”
一滴淚水滴落在棺材上,在這寂靜的世界中居然發出了玻璃碎去的聲音。
淚流滿麵的老人忽然在這一刻將手伸到了棺材蓋的邊緣之下,然後就見棺材蓋緩緩地被他推了開來。
不論在那個世界,那個時代,將已經合上的棺木重新打開都是對死者極大的不尊重。但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都應該理解這位老人,因為他沒有在兒子生命的最後時候陪伴在他的身邊,他隻是想要多看他一眼。
棺材裏,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安靜地躺在裏麵,麵色紅潤,鮮嫩多汁,似乎隻是睡了過去。
“兒。。。。。。子,你怎麼這樣就走了!”老人扶著棺口的邊緣,麵色悲戚地看著自己的骨肉盡已泣不成聲。
“爹已經把你的寶貝紅床帶過來了,你就睜開眼睛看看吧,我的兒。”
蒼老而淒涼的聲音在靈堂裏慢慢飄蕩,仿佛來自於九幽之下直入人心,讓整個場景都顯得不真實起來。
“紅床!”富不同猛地睜開雙眼,徑直坐了起來,轉著腦袋四處亂瞅。待看起周圍的環境後,他才摸著自己的腦袋莫名其妙地說道:“我爹在哪裏?我的紅床在哪裏?我這是死了?”
紅色的木床,白色的帷幕,形似棺材卻不是棺材。摸了摸蓋在身上的青色被褥,富不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原來一切都隻是蘭柯一夢,卻不是自己真的已經命喪黃泉。
想起自己昏迷過去前的情景,富不同一把掀開被褥,伸手撩開帷幕抬腿就往地麵落去。阿麗朵與影子去了哪裏?段無命結局如何?而他自己這又是在什麼地方?無數的疑問縈繞在他的心頭。
但就在富不同剛剛起身之時,一陣頭昏目眩的感覺立刻湧了上來。正要伸手去扶住床沿時,不料雙腿一軟,他整個人側著身就砸在了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