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自己自以為是,如果不是自己無謂的清高,現在的情形何以如此!
平日裏,富大海仿佛就像生命中的另外一個人很少能讓富不同感受到思念的感情,但這一刻,那個生他養他的男人,那往日裏近乎溺愛的感情缺如潮水般湧了過來,將富不同深深地埋在裏麵。
從出生到現在,除了一直給這世的父母添麻煩,富不同發現自己幾乎什麼也沒有為他們做過。甚至父親將很多苦藏在了心裏也不願意告訴自己,而是一個人躲在蓬萊那個小島上靜靜地消磨時光。沒想,到頭來,還因為自己的任性而牽連到了他。
往昔看上去理所當然的父母的愛在這一刻卻仿佛高山一般壓在富不同的心頭,因為此時此刻他才深切體會到了那種來自於這一世那種無法償還的親情賬。真是諷刺啊,當他自己越是覺得離這個世界越遠之時,反而更加深刻地陷入這個世界而無法脫身。
王輝似乎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但他卻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因為作為南越的軍人,對於這些朝廷的各種紛爭早已做到了不屑一顧。隻要能夠滿足士兵們的要求,誰來統領城衛軍,那都不是問題。何況,對於今後的各種突發情況,苦心經營的他早已做到了胸有成竹。
抹了抹混合著眼淚的鼻涕,富不同仰頭長歎一聲,然後將手中的兩頁紙張緊緊地攥在了手心。
太子之所以能夠如此肆無忌憚地威脅他,能夠如此肯定他一定回屈服,不是因為太子兩個字,而是他很清楚手中握著的權力到底能有多大的力量。而富不同,他隻是活在權力之外或者寄生在權力之上的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兩者的差距不可以道裏計。
“富大人,我們現在往那邊走?”
繼續往前,富不同交出即將到手的兵權;而往回走,他將要麵對的是自己最不願意麵對的事情:武鬥!
兩隻拳頭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富不同長長出了口氣,扶著雙膝站了起來。但就在這一瞬間,影子與王輝都感覺麵前這個年輕人忽然變了,變得充滿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氣勢。十七八歲的他,似乎一下擁有了三四十歲男子才擁有的那種沉穩的氣質。
“既然有人已經求我求到這個份兒上了,我再推辭豈不是太不上道。”富不同抬起手臂伸展了一下,對著滿臉迷茫的影子笑道:“今日他欠我的,我會讓他欠我更多,直到他還不起的那天。”
轉身重新向著點將台上走去,隻聽富不同高聲叫道:“王將軍,既然是真刀真槍,那我就不客氣了。”
王輝轉頭看著一旁呆立不動的年輕人,口中驚奇地咦了一聲。他不明白,是什麼讓富不同忽然有了這麼大的轉變。文官就是文官,不知道那張紙張給了他什麼動力,居然真就敢上場挑戰這些英勇善戰的士兵。
可影子此時卻是擔心不以,因為她很清楚富不同有幾斤幾兩,這一上去幾乎就是穩輸不贏之局。
就在這時,營門方向忽然傳來女人的呼喊聲,讓富不同的鬥誌更上一層樓。
“相公,爹爹他們能不能走出來就看你的啦!接著!”
話音剛落,隻見一道灰色的影子在空中打著轉從營門處飛起,飛過了所有人的目光,一直飛向點將台上的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