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
“公主,您吃點吧……”
“公主,您都好幾沒有好好吃東西了……”
下人跪在她的麵前,手裏端著美食,哀求著。
風靈芸坐在窗子邊上,看著那片梨園。枝葉茂盛,已有很小的梨長出來,青青的,掩蓋在一片大的樹葉裏。滿園皆梨,這有多久了?當年風靈芸與銀淺,一顆一顆的中下,他們之間又種下了多少的柔情蜜意?
如今,物還在,人已非。還有什麼比這更絕望的?
眼前又浮現出那一日的情景,風吹著梨花如雨而飛,空氣裏也飄著花香的味道。於是,相遇,相知如此簡單。
她若知道有今日,那時她就會乖乖的呆在屋裏,等著命運的安排。與宗政宣離成親,完成兩國交好之事。
若真那樣,她不會遇到銀淺,不會銀淺入獄,不會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難過……
“公主……”
“東西放在這裏,退下!”風靈芸淡道。
“是。”
無可奈何,兩個小丫壞隻得把飯菜放到那裏,轉身走了出去。
那麼一大片的綠,印在她的麵前,盎意如春。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實識的季節……
她的愚蠢……
銀淺的儒雅……
宗政宣離的冷漠……
她摸著肚子,十天了天天躺在床上,也差不多了吧。
孩子,對不起。我有多想讓你來到這個世間,可你……還未成形,卻又受了這麼多的苦。十天了,許是又要顛簸一次了,她想,她應該能走過路吧是。
轉身桌了上放著香噴噴的銀耳燙,她並未感覺到餓,可不吃卻不行。孩子需要補充能量,這幾日一直都是,每天都會強迫自己吃一點。可是,孕期反應在最開始時沒有,這段時間卻有反應了。
吃完早鱔,收拾收拾東西,出發!
她畢竟是生在現代的人,想著第一次出遠門,不知要帶什麼東西好。隻簡單的裝了幾件男裝,還有銀票。
“公主,您這是……”丫壞見她已換了一身男裝,而且這樣了明顯的是要出宮。
“去告訴皇上,就說我走了。還有把銀淺的屍體保存好,我會回來的。”
“喲,朕的妹妹是要不告而別麼?”遠處傳來聲清潤的嗓音,夾雜著一股爽朗的笑。
風靈芸翻了一個白眼,早不來晚不來,現在倒出現了。
“皇兄,這會兒你不是應該上朝麼?”
奈肖影的笑僵了一下,隨後那雙桃花眼一下子炸開……就像百花齊放的絢爛,很美,很……風流!
“休息一下………”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其實他有很多天不是上早朝了……太鬱悶坐在最上麵,聽著一堆眼不由衷的話,一大堆的大騙子,他又不傻,怎麼會上當受騙?索性,不聽!
“既然你來了,那好。給我安排馬車,我要去月離。”
“你去那……幹什麼?”奈肖影笑得更深了,有些不懷好意。
“明知故問!”
她朝奈肖影微微鞠了一躬,抬頭就走了出去。
“皇妹,你這就走了……你確定不後悔?”
風靈芸知道這奈肖影的性子,此人很不靠譜!那時,明知道兩人是兄妹,卻硬逼著她拜堂。雖然是玩笑,可這種事……怎可拿來玩?
懶得理他, 繼續往前走。
“吭!你相信我一次會死啊……”奈肖影見她毫無聽進,展開輕功,攔在了她的麵前, 惡言相向!
風靈芸兩手一灘!那意思就像是在說,信你,真的會死人!
奈肖影咬著牙,揪著風靈芸的臉,“朕可是皇上,你要是敢得罪我,哼!小心朕禁你的足,讓你永遠都見不到他!”
“你也知道你是皇上?”風靈芸一把拍開他的手,再也沒有見過比他更爛得一國之君。
奈肖影歎口氣……算了……有了男人的女人,果真是不好玩。他想醉春樓裏的姑娘了……嗯……待事成,可以考慮在醉春樓安個家。
“說正事兒。我知道想去幹什麼。去月離找他嘛,你還是放不下,還是想救銀淺。你要去找宗政宣離,去拿另一樣東西,打開玉門地方,是不是?”
風靈芸未回放,她確是這麼想的。
已然做足了準備,去麵對他。
“哎……算了算了……你們這兩個蠢貨!”奈肖影看了一眼風靈芸,見她沒什麼反應,嘖。連罵她,她都不回嘴了。若是以前,還不蹦起來,與他拚命!
他從懷裏換出兩樣東西來,用綢緞包得緊緊的。
風靈芸接地,不算重。布料散發出一種香氣,是她很熟悉的味道……
忙打開,卻愣住了……
一個玉佩,通透的顏色,中間有一個小小的淺字。這是銀淺送她的玉佩……
另一個是一包紅色的粉末,一打開,香氣撲鼻,帶著一股清爽。她不知所雲,這玉佩是從哪裏來?還有這粉末,分明是用花磨來的。
“你不用看我,這些都是剛剛有人送來的。說是你需要。你知道的,玉門是采用特殊材料,隻要門被打開,外麵的空氣隻要湧進去,玉門便會瞬間爆炸!而這些花粉,世間隻有一個人有。也隻有一個人能養得活。把這些粉末,隻要在玉門開啟的那一刹那,灑進去。蓋過裏麵特有的機關,玉門便不會炸。這些粉末,乃劇毒。隻有用毒氣,才能化解那玉門裏的瘴氣。”
風靈芸聽得一愣一愣的……什麼機關?什麼粉末?還有如此之說?
還有,世間隻有一個人有……
誰?
是不是……他?她知道,要打開玉門,她和他都是不可少的人物!
難道……他來了?
風靈芸的手指驀然抽了一下……心跳突地加快。
那一天,她隻顧著銀淺,連他什麼時候走的,都沒有發現……
“你別想了,這是他派人送來的。你這玉佩是怎麼落在他的手裏的我不知道,但……他沒來!”奈肖影瞬間就打破了她的夢。
沒來?這麼說還是在月離?
奈肖影把這些東西收起來,包好,放到懷裏。他的未來,他的自由可全都靠它了!
“皇妹,放心!你哥哥我,定當還你一個健全的銀淺!”
風靈芸已掩不住心裏的激動,可以了……真的行了……終於,銀淺,我們又呼吸同一生天空的空氣。那歡躍充斥著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竟讓也有些不知所措,無法言語。
奈肖影看著她,嘴角也跟著上揚……無法形容的,看到她笑,他就是開心。
許久之後……
風靈芸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揪著奈肖影的衣袖,“能把他救活,必然是好。可是,皇兄,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皇妹之求,皇兄哪有不應之理!”
“讓他忘記所有的事,以另外一個人身份重新活下去。他的前半生太苦了,讓他後半生高興一點,到少喜怒哀樂都是由心底而發。你去救他,我就不去了……”她不想讓銀淺看到她……
銀淺之傻,愛得如此之深,最後卻培了性命。
這一次死而複生,就當是重生。他的人生裏,再沒有了風靈芸。
“靈兒,難道沒人告訴你。起死回生有那種特性,隻要吃下去,對於他之前的記憶便會一丁點兒都想不起來是,到死都想不起。”
“……”她哪裏知道?當日是宗政宣離告訴她這消息,他沒說……
“那你去哪兒……”
“我當然是去找娃的爹。”
“哦~~~那你知道怎麼走麼?”
“我會問。”照著上次走過的路,再走一次。就算走錯了,她還會重新再來。
“哦~~~那你走吧……”奈肖影難得的大方。
“你安排的馬車呢?”總不會是要她走著去吧!
“這麼近,要什麼馬車……”
“……什……什麼意思?”風靈芸舌頭有些打結,看著奈肖影一眨不眨。
“他在醉春樓……”
風靈芸愣住了,隻感覺心頭忽然就被遏住了……
半響後,她一拳湊向奈肖影的小腹,“混蛋!你不是說他沒來?”
“我是說沒來皇宮,又沒說,沒來月蒼和!”
“該死的,你真是欠揍!”風靈芸氣極反笑,唇角抑不可製的笑意浮上來,沾染了滿園的綠。
“先是大打出手,這會辱罵,你可知道這樣對皇上,是要滿門抄斬……”
“好!那就先從你開始!”
奈肖影捉住她在他身上胡作非為的手,握在手心裏,“最毒婦人心,你要是再不走,我可不敢保證有人對他上下其手。反正你知道的,醉春樓有一美女,對你的王爺可是一直記在心頭……”
“混蛋!我的男人也敢搶!我不活撕了她!”風靈芸一聽如此,忙抽出自己的手,嘴角揚著笑,踏著微風,大跨步的往出走,行走之時,那飛起的裙角,如一道彩虹一般,在空中……在奈肖影的眼裏,劃出一道魅惑人心的線條來!
奈肖影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天空多美,藍天白雲,他的國,他的家,都在他的腳下。
笑容慢慢退去,換來的滿是苦澀………
皇位?皇宮?太子?這些從來都不屬於他,從出生便是!
在風靈去的眼裏,隻有宗政宣離,隻有銀淺……而他呢?在她的生命裏,又充當什麼。
身子有些無力,奈肖影慢慢的劃了下去……宗政宣離舊病複發,剛他是從宮外回來,替宗政宣離輸了多的內力,已是不堪負重。小腹又被她打了一拳,縱然力度不大,可也夠他疼的了!
真氣消耗過大,他的臉色很不好,可從他進入這個殿開始,靈兒看也沒看一眼。
靈兒不笨,可是你可曾想過,蒼淩姓蒼,而他卻叫奈肖影,這是為何?
他與靈兒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他的喜歡,他掩藏在心底深處的愛,卻隻能透過這種表麵上的兄妹之情表達出來……
宗政宣離回來了,於是……從此,他連兄妹之情都得克製……
放下吧……他的情與銀淺比起來,算得了什麼?而他卻比幸運多了……至少,以後的生活裏,他還能保持著完好的記憶,以哥哥的名義在風靈芸的生命裏,橫衝直撞!
如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