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巧手,你先走開,我要和你家閨女說上幾句耳旁話。”
張婆子支開潘守義,微笑著看著潘金蓮,臉上的皺紋一道道如同溝壑,見她也麵帶笑意,這才說道,“金蓮啊,過去的,魂歸魂,土歸土,回來了就回來了,好好過生活。”
潘金蓮回道:“金蓮記住了,謝謝張大娘。”
盡管心中有無數疑問,但她還是忍住了,畢竟初來乍到,小心駛得萬年船,不管旁人如何說道,裝糊塗扮傻便是,隻要能活著,才有千般萬般無限種可能。
歸家途中,潘守義粗糙的大手牽著潘金蓮鮮嫩的小手,時而抱她起來,掌上明珠一般,十分寵愛。
“六兒,張大娘給你說了啥耳旁話,好壞還是歹話?”潘守義問道。
“阿爹,大娘她吩咐我好了以後,安穩過生活,孝敬你和娘親,和哥哥姊姊也都相親相愛。”潘金蓮仰頭,掛著紅撲撲的笑臉說。
“六兒,打小你娘就鬼迷了心竅似得,不咋喜歡你,上次你裹小腳的事兒過後,脾氣越發大了。”
潘守義心道,閨女恁聽話懂事,那婆娘咋就看不上,摸了摸潘金蓮的頭,“爹爹嘴上不說,心裏都清楚的很。你心裏肯定有怨氣,不過啊,看在爹爹的份上,別記恨你娘親,說不定哪天,她就轉過彎來了。”
“爹爹,六兒不記恨娘親,娘親說不定哪天就轉過彎來了。”潘金蓮回道,也算是作了一個承諾。
在這一路上,父女倆逢人就讓掐一個潘金蓮脖子裏的麥粒。
未至潘家,QH縣南門處的一個路口,一輛馬車忽然躥出,驚得潘守義立即護住潘金蓮,所幸車夫及時死死地拉住韁繩,這才沒有釀出禍端。
“你這賊狗才,如何駕的車!”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穩住之後,車簾被一把掀開,一個約莫十歲的少年捂著頭罵罵咧咧鑽了出來。
隻見這少年,穿的是綾羅綢緞,戴的是金銀玉飾,麵如中秋月,色似春曉花,鬢若刀裁剪,眉如水墨畫,一雙明星眸,璀璨綻光華。年紀輕輕卻生得神采俊朗,涉世未深已初現風流形狀,真真是:顏較宋玉不嫌少,貌比潘安多幾分。
“奴才該死,小官人饒命。”馬車夫跳下車來,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嘴裏不斷告饒。
“沒用的狗撕鳥,再有下次,看我不讓人剝了你的皮!”少年揉著腦袋瓜,惡狠狠罵了一句,不屑地瞥了潘守義和潘金蓮一眼,甩袖重新進了馬車。
等馬車吱吱呀呀走遠,潘守義這才長歎了口氣,問道:“六兒,嚇到沒有?”
“沒有嚇著。阿爹,這人是誰啊?”潘金蓮看著車子的背影,腦海中還是方才那少年的臉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