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爹上她身的時候,你不是沒見過,現在好好的哪點像鬼了。”潘守義將潘金蓮拉到自己身邊,摸著她的後腦勺,像安撫一隻受驚的鳥兒。
馮氏將信將疑地搖搖頭,又是後退兩步,退到門口,轉身快步走了,出了胡同,朝著村南頭跑去。
“大姐,去熬兩碗薑湯過來,給三哥五哥喝了,這倆小人八成是吃了什麼涼東西,天涼了,叫穿衣裳也不穿,這次可長個記性!”
說完,潘守義看向潘金蓮,聲音立即就低了下來,“六兒,別怕,爹爹信你說的是實話,你娘她有點神經,不管她。”
潘金蓮使勁兒點點頭,心裏暗暗叫苦,雖然怪不得那張婆子大驚小怪,可被她這麼一說,外加上次裝神弄鬼,馮氏難免起疑心,估摸著這就去請神婆神漢了,就是老爹潘守義恐怕也心裏沒譜亂打鼓。
這該如何是好?潘金蓮的左眼皮不停地跳動,揉了幾揉竟然擦出了淚,都說“左眼跳災,右眼跳財”,難不成又要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約莫一個時辰後,馮氏回來,身後跟著一名男子,約莫四十來歲,脖子以下是僧人的衣著,脖子以上則是道士發髻和裝扮,身後跟著兩個白淨鮮亮的小童。
在潘家村周邊幾個莊子,總共有一神婆一神漢,神婆就是先前為潘金蓮叫魂兒的張婆子,神漢則是大名鼎鼎的餘得水,人送外號“餘半仙”。
餘得水看了一眼潘金蓮,微微一笑,閉上眼睛,舉起右手,大拇指在其餘四個指尖捏捏點點,好一會兒才歇了動作,睜開眼。
“大師,咋樣?”馮氏問道。
“不妙,不妙!”餘得水說。
“咋個不妙法?”馮氏再問。
餘得水做了個拈花指,微微一笑,娓娓道來:“你家六姐跟老天爺相衝。”
“這個話咋說?”馮氏三問。
“方才我掐指一算,潘氏金蓮,庚辰年、庚寅月、乙亥日、己醜時生人,正月初九,恰好老天爺的生辰,你說跟老天爺衝不衝?”餘得水說道。
“這有啥不好?”馮氏四問。
“跟老天爺同一天的生辰,命硬的很,八字也硬,在家克父母兄弟,在外克親戚鄰裏,將來克丈夫公婆,你說有啥不好?”餘得水說道。
“那可咋辦啊?”馮氏五問。
“要說不好辦,也確實不好辦;要說好辦,也好辦。就是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試一試。”餘得水瞟了一眼潘金蓮,說道。
聽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唱雙簧一般,潘守義耐不住性子,氣呼呼地大聲說道:“半仙你就別賣關子了,直說吧。”
“哈哈,對這種命硬的人,隻有一種法子,找個比她命還硬的,壓住她,自然就不會克家裏人。”
餘得水說罷,捋著胡須,在院子裏踱起了步,邊走,嘴裏邊嘟囔,手裏邊掐指算著。
“有了,也算你們家有幸,咱方圓幾十裏之內,隻有一個人的命能壓住你們家閨女。”餘得水忽然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