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燁眼裏帶著笑意,看著趙老二滿臉橫肉在跳動著,悠然道:“看來你這證據並不夠充分啊!”終於心一狠,左手勁力吐出。隻聽“哢嚓哢嚓”聲中,趙老殺豬般嚎叫起來,他右拳的骨頭已經被捏碎。
即使如此,他竟然還不死心,左拳又已揮起,陳燁心裏長歎一聲,這樣的人已經無可救藥了。他的右手已經被抓著,左拳剛揮起,陳燁架在桌上的左腿向他左手一踢,卸去他的力道,再順勢往他肩上壓下。陳燁整日提水行走在崇山峻嶺之間,雙腿無論力道還是靈活性都絲毫不遜色於雙手,這一招泰山壓頂於彪形大漢來說有如肩負千斤,他身子一沉,雙腿無論如何也支持不住,整個人就跪在陳燁的麵前。
飯館裏頓時鴉雀無聲,趙老二臉色如豬肝,痛苦地呻吟著,向陳燁求饒道:“大俠……,小……,小的……,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求大俠放小……,放小的一馬。”
陳燁問道:“我是小偷嗎?”
趙老二急忙道:“不是,絕對不是。”
“真的?”
“真的。”
陳燁又問道:“今天早上,我在碼頭上見你欺行霸市,你是不是漁霸?”
趙老二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冒出來,強撐著道:“小的……,不是。”
陳燁道:“既然你不是漁霸,為什麼我見到你一定要那些漁民們把大魚好魚賣給你,你給他們的錢又那麼少?”
趙老二牙關緊咬,不住地痛苦呻吟,竟然不肯回答陳燁的問話。
陳燁麵色一沉,腳上力道再增加一成往他肩上壓下,道:“再不說我馬上廢了你。”
趙老二終於抵抗不住了,道:“我……,我不是漁霸,真正的漁霸……,是保長,我隻是幫他……,幫他做事而已。”說完,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
陳燁點著頭,伸手指著早已縮回到櫃台後麵的掌櫃,道:“掌櫃的,給我過來。”
掌櫃嚇得麵色蒼白,哆嗦著向陳燁走近,躬身道:“客官,不,大俠,有何吩咐?”
陳燁問道:“這趙老二說的話是真的嗎?”
掌櫃看著趙老二,嘴裏吱吱唔唔地不知說著什麼,顯然他是怕這趙老二秋後算賬。
陳燁盯著掌櫃,“他說的是不是真話?你不給我說清楚,你就和他一樣下場。”
掌櫃給這麼一嚇,打了個激淩,幾乎要哭出來了,哆哆嗦嗦地道:“是,是,是真的。”
陳燁從他閃爍著的眼神中看出他一定是在敷衍自己,這老東西狡猾得像個狐狸。陳燁放開趙老二,趙老二有如一灘爛泥般攤坐在飯館的地下。陳燁走近掌櫃,抓著他的衣領一把將他提起來,道:“你最好給我說真話,否則我查明了,一定回來和你算賬。”
掌櫃終於崩潰了,哭喪著臉語無倫次地道:“趙,趙,他,他和保長是一夥的,他和保長一起,一起開的漁行,他們一人一半,如果漁民不把大魚好魚,賣,賣給他,他就不允許他們在江上打魚。”
陳燁放下掌櫃,在心裏慶幸自己沒有傷害好人,這個趙老二是罪有應得的,他隻是廢了他一隻手而已,但趙老二卻不知殘害了多少平民百姓。陳燁厭煩地瞪了一眼攤倒在地下的趙老二,喝一聲道:“滾,以後別再讓我見到你。”
趙老二喘著氣,從地上爬起來,抱著右手飛也似地跑出了飯館。
飯館裏喝茶吃早點的販子挑夫也三三兩兩地散去,看著他們身上襤褸的衣衫,陳燁心裏真替他們難過,更令他難過的是他們一顆麻木不仁的心,剛才在自己修理趙老二的時候,他們當中竟然沒有一個人膽敢站出來揭發趙老二的惡行。也許數千年來的封建思想在他們的心裏已經根深蒂固,但若然他們仍然有一點血性,大家團結起來,在自己世代生存的家鄉,一個趙保長又算得了什麼?一個趙老二又算得了什麼?他們的生活又何至於淪落到如此困窘的局麵?
陳燁捧起茶碗,大口大口地喝起茶來。
早點送到了,但他卻沒有心情吃了。斟茶的小夥計走到他的身旁為他斟茶,忽然附身在他的耳邊低聲說:“小兄弟,你做得好。”
陳燁看到他眼神裏寫滿敬佩,心裏終於生起了一絲溫暖,用筷子夾起兩個蒸餃放進嘴裏吃著,從包袱裏拿出八個角子向著櫃台上一拋,道:“掌櫃的,一個也不少,你收好了。”
八個角子不偏不倚地落在櫃台上,排成一條直線。
陳燁又掏出一塊碎銀,遞到小二的手裏,輕聲說:“小二哥,你也做得很好。”
店小二愕然地看著他,陳燁已經叉起一片雲片糕放進嘴裏,背起包袱,飄然地走出了飯館。
此際正值夏末秋初,天高雲淡,涼風習習,陳燁的心情好了不少。本來他想雇一輛馬車的,但迎麵是一條小路,想來馬車也走不了蜀中如此崎嶇的小道,何況此處又哪來的馬車?想想便作罷,於是施展腳法在小道上不疾不徐地走著。雖然已即將初秋,但氣候溫暖,晴空麗日,沿途也不泛野花野草,一路賞花弄蝶,好不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