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鋪子裏,陳燁才發現裏麵的食客大多正是早上在碼頭收魚的販子和挑夫。他們一大早就起來趕魚市,這時候工作告一段落,正應該是好好休息一下,喝上一杯熱茶吃上一籠包點的時候。隻是陳燁很無奈地發現,早上那位向他丟死魚的彪形大漢和他手下一群挑夫也在館子裏。他們圍坐著一張大圓桌,桌上堆著包子、饅頭、蝦餃、雲片糕等各種早點,一群人狼吞虎咽地吃著。那彪形大漢看到陳燁走進來,嘴裏“哼”了一聲,並不把他放在眼內,然後繼續低下頭去喝他的熱粥。陳燁也不想惹來太多不必要的麻煩,於是找了一張離他們較遠的桌子在桌旁坐下,揮手向店小二道:“小二哥,勞煩來一碗雲吞、一碟雲片糕和一籠蒸餃。”
店小二“好哩”一聲,提著大銅茶壺,在陳燁桌麵上放上一個茶碗,給他倒了滿滿的一大碗茶,然後對著廚房大聲喊道:“一碗雲吞、一碟雲片糕、一籠蒸餃哩!”說完又忙著為別的客人斟茶去了,他斟茶的技藝真不錯,提起大銅壺,隔著一米遠的距離,又穩又準地把茶水斟進客人的茶碗裏,而且滴水不漏,令人歎為觀止。正在店小二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陳燁看到那位彪形大漢向櫃台裏的掌櫃揮了揮手,那掌櫃急忙走到他的身前,彪形大漢在他的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然後那掌櫃就皮笑肉不笑地向陳燁走來。陳燁歎了口氣,心想:麻煩終於還是找上門來了。
那掌櫃走到陳燁的麵前,向著他施施然地彎腰行了個禮,道:“這位小兄弟是過路的嗎?”
陳燁點點頭,對著他微微一笑,道:“是的,不知掌櫃先生有何貴幹?”
掌櫃道:“小兄弟知道我們這店子是小本經營,從不賒賬嗎?”
陳燁道:“現在知道了。”
掌櫃道:“既然小兄弟知道……”他上下打量著陳燁,眼珠骨碌碌地轉著,又道:“不知小兄弟到底有錢付賬嗎?”
陳燁知道自己身上的穿著很破舊,因為他身上穿的是秀峰隱士的舊衣裳,他現在的身材要比秀峰隱士還要高大一些了,看上去很不合身,腳上穿著的又是草鞋,而且一頭蓬亂的頭發、滿臉的胡茬,看上去的確和小乞丐差不多。但誰都想不到陳燁身上其實有不少的銀子,不但有銀子,甚至還有三錠金子,這些都是當年陳燁離開李老太爺的時候,李老太爺吩咐管家給他和秀峰隱士的盤纏,可以說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這十年來,他和秀峰隱士一個銅板也沒有用。
陳燁雖然知道這是那彪形大漢有意找他的麻煩,他雖然不願找別人的麻煩,但麻煩既然來了,他也絕不害怕,於是笑笑,“掌櫃先生,你放心好了,我一個子兒也不會欠你的。”
掌櫃聽了,道:“既然如此,那麼就請小兄弟現在先付錢好嗎?一共是八角子兒。”
陳燁在心中冷笑著,將肩上的包袱往桌上一放,慢慢地解開了,包袱裏其實也有銀元和碎銀,但他故意不給,他掏出一錠黃澄澄的金子往桌上一放道:“多少錢不重要,重要的是掌櫃先生可不要打錯了算盤,我也不喜歡別人欠我的銀子。”
那錠金子往桌上一放,不但掌櫃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也惹來了滿堂食客的驚呼,因為他們當中恐怕大部份的人一生也沒有見過這麼大的一錠金子。
陳燁把這錠金子掏出來,目的就是為了惹來眾人的注意,因為他已決心要好好地教訓教訓那位漁霸,果然不出所料,看著那錠閃閃發光的金子,彪形大漢的眼睛也在閃閃發光。
掌櫃瞠目結舌地看著桌上的金子,一時手足無措。這錠金子已經不知可以買下多少間像這樣的飯館了。
陳燁抬頭看著他,眼裏帶著笑意,道:“掌櫃先生,怎麼?還不夠付賬麼?”
陳燁話音剛落,彪形大漢已經站起來,一拍桌子怒道:“你這個小盜賊,今天還不讓老子抓到了你?”說完大步向著陳燁走過來。
陳燁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看著他走過來,冷冷地問道:“你說誰是小盜賊?”
彪形大漢走到陳燁的身前,指著桌上的金子,道:“說的就是你。”然後,他拱手向著飯館裏眾人道:“前些日子,我拜把子大哥趙保長家裏失徹被盜,不見了二十兩黃金。各位都看到了,各位想想,這小王八羔子穿的又破又舊,身上怎會有這麼大的一錠金子?可見分明就是偷來的。”他這樣一說,飯館裏很多人都鼓躁起來。
陳燁並沒有被他的誣蔑激怒,心裏想著看看你到底能玩出什麼花樣來,幹脆雙腳往桌上一擺,雙手挽在胸前,半躺在椅子上,波瀾不驚,道:“這位大哥,你見風就是雨,既然你說我偷了你什麼拜把子大哥保長家裏的金子,請問你有何證據?”
彪形大漢瞪大眼睛,凶神惡煞地舉起拳頭,對著陳燁道:“小王八羔子,老子的拳頭就是證據。”
陳燁淡然一笑,道:“你的拳頭?你的拳頭拿去砸豆腐還差不多。”
彪形大漢哈哈大笑,道:“好王八羔子,看來你是不知老子的厲害,你也不先打聽打聽,這裏十裏八鄉誰不知道俺趙老二的一雙鐵拳?”
話音剛落,他已經照著陳燁的左臉頰一拳擊過來,估計他這一拳的力道起碼都有一二百斤的分量,若果是平常人被他擊中,不死也得昏迷,這惡棍一出手就這麼狠,顯然是要將陳燁往死裏打,由此可想而知,往日裏被他打死打傷的人一定不在少數。陳燁怒從中來,決意要廢掉他這拳頭,於是,待他拳風到處,陳燁左手已經倏地伸起,一把捏著他的右拳,淡淡道:“你這拳頭這回可攤上大麻煩了。”這惡棍趙老二一愣,想不到陳燁這麼快的身手。陳燁在心中暗笑,我這十年在靈隱峰上提水可不是白提的,左手微一發力,趙老二臉色已經變了,他想把手抽回去,但這時已經遲了。此時天底下被陳燁捏著拳頭仍然可以完好無缺地抽回去的人絕對沒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