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弄清楚這一切,陳燁縱身一躍,躍上“樓上樓”後院的房頂,也就是白天他尋找青口馬躍上的地方,再跳過馬廄中間的那條死巷潛伏在馬廄的屋脊上,“樓上樓”後院的一切盡收眼底。
夜風吹過“樓上樓”的後院,院子裏種著的兩株梧桐樹沙沙作響,一隻夜鷲怪叫著從樹蔭裏衝天而起,張開翅膀撲欏欏地飛向高空,淒厲的叫聲在寧靜的夜空裏久久回蕩。
苗曉男閑庭信步般走過後院,後院裏的幾間房子本來是夥計們的住所,但經過陳燁白天的一鬧,人似乎都走了,就連馬廄裏的牛羊騾馬也被牽走得一匹也沒有留下,顯然,灰衣掌櫃是打算放棄這裏了。但陳燁心中隱隱有一種異常的感覺,自己白天的那麼一鬧,雖然滿城皆知,但還不至於令灰衣掌櫃走得那麼匆忙吧?在這種時代,死一兩個人是常有的事情。
苗曉男走到“樓上樓”的後門,也不知後門是沒有上鎖還是他用什麼方法輕易地打開了,隻見他推門而入,堂而皇之地登門入室,“樓上樓”裏一片黑暗,他掏出一支小手電,借著微弱的亮光在“樓上樓”裏尋找起來。
陳燁躺在屋脊上,看著“樓上樓”裏小手電的亮光閃來閃去,足足過去了半個時辰,才見到苗曉男走出來,看他的樣子似乎並沒有什麼收獲。但陳燁心中卻疑竇重重,如果說苗曉男是個小偷,目的是財物,他應該知道灰衣掌櫃已經走了,絕對不會有什麼值錢的財物留下來,而且以他的身手,根本不必要淪落到選擇小偷這一行為業,那麼苗曉男到底在尋找什麼呢?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陳燁想起白天在查找殺害老丐的凶手時,他為什麼出現得那麼巧,現在恍然大悟,他其實並不是出現得那麼巧,其實他一直就在留意著“樓上樓”的情況。所以才會發現殺害老丐的凶手越牆而走,而自己白天的那麼一鬧,事實上等於幫了他的忙,這個苗曉男到底是什麼身份?
苗曉男走到後院,在後院站立了一會兒,似乎若有所思,忽然右手一揮,衣袖裏帶著鉤子的小繩子飛出,鉤住了圍牆,他攀著繩子,躍上牆頭,左右觀察了一下,從牆頭上跳下,很快隱沒在夜色中。
陳燁沿著小城裏民居的屋脊起起落落,跟隨著他的身影一路飛奔,隻見他在大街小巷裏左穿右插了一會兒,確信身後無人,這才徑直沿著西大街往城南走去。意外的是這時候不知從哪裏衝出來一條不識相的大黃狗,跟在他的身後不停地狂吠著,苗曉男怔了怔,隨即拔腿往前跑,他不跑還好,他一跑起來,大黃狗跟在他身後不停地追趕。陳燁在心裏暗笑,想不到這麼一個大男人,竟然對狗那麼恐懼。
這條大黃狗身長體壯,跑起來一點也不慢,雖然苗曉男跑得也很快,但畢竟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眼看著就要追上了,大黃狗往前一撲,陳燁不禁替苗曉男擔心起來,就在這緊急關頭,苗曉男縱身一躍,雙手抓住了一間民宅屋簷下的檁子,整個人吊在半空中,雙腳也倒掛起來,這才避過一劫。
他這一躍柔美而輕盈,陳燁心中不禁也為之讚歎。大黃狗撲了個空,仰起頭對著他不停地狂吠。這一陣狂吠驚醒了屋子裏的主人,民宅的窗子被推開了,男主人露出一個光禿禿的腦袋,這時候天空中的星月隱去,大街上黑糊糊的一片,還彌漫著朦朧的霧氣,男主人睡意正濃,忽然被大黃狗噪醒,十分惱怒,探頭往街上看了看,街上什麼也沒有,他並沒有發現吊在屋簷下的苗曉男,從他的角度隻看到一隻大黃狗正對著他狂吠,男主人大喝一聲,不知從屋裏撿起一塊什麼東西往大黃狗扔去,大黃狗“嗚”的一聲退後了幾步,委屈地在街心中臥下來,也不叫了,隻是喉嚨裏低聲地嗚咽著,一動不動地瞪著苗曉男。
屋子裏的男主人對著大黃狗又喝罵了幾句,這才放下窗子繼續睡覺去了。過一會兒,直到屋子裏再沒有聲息,苗曉男才將倒掛著的雙腳放下來,抓著屋簷下的那一排檁子,雙手左右交錯,像個猿猴般往前攀去,陳燁看著他這副樣子,心中真是哭笑不得,一隻大黃狗竟然將他嚇成了這樣。
直到攀出十數丈,苗曉男才落到地上,但那大黃狗似乎已認準他這個目標,而且靈性好得讓人吃驚。苗曉男的身子剛落到地上,大黃狗已經一陣風般又追上來。但這回苗曉男似乎已經想好了對付大黃狗的招數,隻見他假裝往前奔跑,待到大黃狗追至她身後一丈左右,他身子忽然往下一蹲,左腿有如狂風掃落葉般往後一掃,大黃狗還來不及撲起,一雙前腿已被他掃中,慘吠聲中撲倒在街上,雙腿已經被他掃折了。
苗曉男看著受傷的大黃狗,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繼續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