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劉卿好像又重回到了風華正茂的少女時代,渾身洋溢著青春的氣息和活力,汗水雖然不斷從千孔萬縫中湧出,一次次將她的身體浸濕,但此時的心情極為舒暢,寒冬的北風吹來,急切地吹打在她的臉上,卻沒有感到半點涼意。
此時的劉五妹,總感覺著兩條腿上像安了風火輪一般,沒費多少功夫,就回到了家中。
楊建正與姐姐楊香一起,圍在暖烘烘地爐子邊,將一塊塊切好煮熟的地瓜片放置在暖氣包上烘烤著,一股股一串串地香味迷漫著整個房間。
不過,老大楊同卻不知去向。
楊建倒背著小手,微低著小腦袋,時不時還抬起手來抓抓頭上的小短毛,目不轉睛地盯著好吃地地瓜囊子。
楊香正拿著一雙木製地筷子在不停地翻轉著每塊食物,隻要一麵有熱氣沸騰的樣子,她就會動一次手,將另一麵翻過來,這樣反複幾次,一塊外焦裏嫩的地瓜囊子就會展現在他們麵前,用手摸上去熱騰騰,用鼻子嗅上去香噴噴,饞得在一旁的楊建直流口水。
等一塊剛騰好的地瓜囊子片下架,沒等楊香阻攔,小楊建就迫不急待地伸手去抓,結果被燙了一下,趕緊將其扔下,被燙的小手如鼠爪一樣哆嗦個不停,嘴裏還不停地發出“嘶嘶”的聲響。
“建建,別著急,等一會涼點再吃。”看見被燙著的弟弟,楊香心疼的說道。
“嗯,嗯,我餓了,姐姐。”
聽孩子說餓了,劉卿趕緊上前幾步,用手摸了摸他倆,低下頭問:“都餓了呀,等著,娘去做飯去。”
姐弟倆隻顧著烤地瓜,卻沒有注意到母親的歸來,聽到熟悉的聲音,楊建迅即回頭看了看母親,紅紅的小臉蛋往上翅了翅,衝著劉卿笑了笑,即而又將注意力轉移回來。
楊香見劉卿回來了,撅著小嘴不滿道:“娘,俺哥不知去哪玩了,也不管俺兩個了。”
“啊?啥,他沒說去哪呀?”
“沒有呀,剛才還在院子裏轉悠呢,現在就不知道了。”
“這個熊孩子,越大怎麼越不知好呆呢。”劉卿心道。
劉卿轉身來到臥室裏,從懷中取出那五張大票子,將大床上厚厚的棕墊子翻將開來,取出一個紅色厚實的手帕,打開後裏麵那張先前放置的五元錢已經皺地變了形,這是上個月劉卿去工地搬石頭所掙的,她將這五張大票子和這張五元錢整齊羅列好,卷在手帕裏,小心翼翼地將其塞進床頭與床身的夾縫裏,放好後,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不放心,又用手將手帕使勁往裏麵塞了又塞,這才感覺好點。
來到飯屋,劉卿忙著生火做飯,聽到兩個孩子在屋子裏嘰嘰咯咯地笑著,吃著美味的地瓜囊子,心道:“這兩孩子,倒是讓人也省心。”
楊同最近常去找他的“一把簾子”(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陳學春玩,而且兩人經過一段的時間培訓和造就,都學會了一門過硬的技術-------偷。
在東溝子村東邊有一條貫穿於整個市區的大馬路,俗稱中心路,中心路的東側矗立著一座雄偉壯麗的鋼鐵企業,名字叫東鋼廠,是山東省內的一家大型國有企業,始建於上個世紀六十年代。
那個時候,鋼廠的工人們經常會把一些廢舊的下角鋼料放置在廠房的牆角處,基本無人看管,這就給了東溝子村民絕佳的機會。
話說回來,就算是有人看管,村裏的這些居有剽悍之風的村民也不會把廠裏的聯防們當回事,他們經常會成幫結夥夾槍帶棍偷溜入廠內,所以導致大量廢舊的鋼料被盜,廠裏的保衛部門卻拿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對付這幫子刁民。
一到天黑,東溝子村的雞鳴盜匪就趁著夜色,翻牆入廠,進行悄無聲息地掠奪。
轄區的東溝子派出所也去過多次,結果也沒有抓著什麼人,手上也沒有實打實的證據,所以也就無功而返。
經過無數次的掠奪,而且每次都會輕易得手,這種感覺,讓每個小試身手的村民的心窩裏如裹著蜂蜜一般,美甜美甜的。
派出所雖然也治安拘留過幾個村民,效果在當時還比較明顯,可是過上一段時間,被盜的事件仍然時有發生,根本解決不了實際問題,所以一直沒有拿出很好的辦法對付這幫子村民,繼而導致他們的膽子越來越大,越來越膨脹。
這些掠奪活動楊明生也曾經親自參加過,總感覺非常良好。
東鋼廠的工人們狠死了東溝村子的人,他們本身就是工人,身份要比這些窮得連褲子都穿不起的農民高得多,自己都沒有偷拿這些鋼材的份,他們卻抽空閑忙得過來打劫,心裏實為難受。但每次麵對著這些枯惡不俊、凶神惡煞的村民,唯一的表現就是忍氣吞聲,敢怒而不敢言。
再這樣下去,敢怒的機會也沒有了。
為了表示一下憤恨和不滿,或者是表示強烈譴責,他們給東溝子村的人打了一長句髒人難聽的順口溜。
東溝子
不閑髒
狗屎頭子上大床
洗腳水當飯湯
擦腳布子蓋幹糧。
隻有這樣,他們才能覺得心裏才好過一些。
楊同自達與陳學春搭上幫之後,兩人小小的年紀,居然跟著村裏的大人們學起了這門新的手藝。
嚐到甜頭以後,楊同睡覺都夢見自己揣著鐵疙瘩往外跑的樣子。
上次賣了五毛錢的鐵,讓他興奮不已。
這不,星期天一大早,見母親出去有事,就在院子裏轉悠個不停,弟弟和妹妹也不在他的心中,隻顧著出門的想法。
趁著小姐弟倆烤地瓜的時候,就溜之大吉。
這一回卻沒有他想像的那樣簡單。
楊同如約而至,早早地來到中心路等著陳學春,沒過一會,陳學春一溜煙地跑了過來。
見到楊同,上前就用手拍了一下他,嘻哈道:“同子,來的還挺早啊。”
陳學春比楊同大了整整三歲,從小就長得憨黑憨黑的,眉毛跟大掃巴一樣濃而密,臉盤鐵隨他已不在人世的爹,寬大厚實。今天他穿了一件藍色的破棉襖,戴著一隻大棉帽,帽子兩邊的長耳朵一隻往上翅著,一隻向下耷拉著,顯得更為邋遢。再看看兩條袖子上,掛滿了烏黑嚓亮的油漬,這不就是活脫脫地一個農村傻孩子。
“春哥,今天咱們少弄點就行,太沉了,跑不動,再讓人家逮住。”楊同道。
陳學春抬起油亮的袖子擦了擦從鼻門流出的黃色濃涕,順勢又放下在後麵的腚上擦了幾下,在陽光下,腚上的布料表麵呈現出極亮的效果。
“逮住?啥時候變得膽子小了,我們去一次這麼久遠,還不得多弄點,少跑幾趟吧。”
“上次我在褲子裏裝了幾個鐵蛋蛋,太沉了,把褲子都扯破了,讓俺娘熊了我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