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12月6日,天格外的寒冷,北風吹來,把街麵上的塵土打掃地一幹二淨。
淩亂的樹葉,在風的鼓動下,到處滾爬著。
這一天,爺爺去世了,老人走的很安祥、很突然,也很寂寞。
喪事一共辦了三整天,在當時的農村裏,習俗比較繁雜,哪家人去世了,兒女們都要守靈,第三天才能出殯。
楊天道的家室,陳學英女士總共給他生了七個兒子,有兩個已不在人世了,剩下的五個兒子,必須要守靈。可大家沒有想到的,老五楊明水同誌卻在半個月前去南方了,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去考察項目了,在那個年代,信息不流通,也沒有通信設備,哪像現在,一個手機在身,在哪都能找到。
陳學英半躺在堂屋的木頭椅子上,焦頭爛額,傷心落淚,本來失去親人的她,就有一種說不出的痛,這會的功夫,楊明水卻不在家中,一種悲恨油然而生,加上一天也沒有進水米,半張著幹裂的嘴唇,頭發在四周迷散著,兩眼幹紅,回憶著與楊天道多年的風雨之路,記得有很幾次,她都是背著剛剛出生的楊明生,躲避著敵人的追捕,逃向深林中。
當年的楊天道是當地的遊擊隊隊長,強健、幹練,而且有好槍法,不能說百發百中,也可以說是十拿九穩。曾經配合正規部隊與日本鬼子打過仗,攻打過日本的小炮樓。抗日戰爭勝利後,又和國民黨的反動派幹過,是一名地道的革命者。
楊明生和楊明真,還有三弟楊明武、四弟楊明文及四個媳婦披麻戴孝,跪在堂屋中央,守著老人的靈柩,旁邊四零八散地坐著楊建他們同輩的兄弟妹們,大家不約而同地哼著無調的哭聲,隻要外邊進來拜喪的親朋好友,楊明生他們兄弟四個,就要起身相迎,拜扣謝禮。
兩天的時間過去了,一家人也累得一塌糊塗,明天就要出殯了,可老五楊明水就像與人私奔的小媳婦一樣,一去不複返,音信全元。
此時的陳學英女士,不僅僅是因為丈夫的去世而悲痛,重要的是現在老五出去這麼長時間了,一點消息也沒有,兒子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出去這麼長的時間,不免擔心,想到這,眼淚又如雨點一樣,嘩嘩落下。
這時,楊明生走進了房間。
“娘,別再哭了,俺爹會不放心的。”楊明生抹了一下眼淚道。
陳學英無力地將頭抬起來,看著老大傷心的樣子,反而更加傷心起來。
楊明生最了解母親的心思,現在不光是父親的逝去令她傷心,主要是因為老五到現在還沒有半點音信。
俗話說:幺兒最受父母疼。這話一點不假,哪個父母都是這樣,也許這也是天經地義。
他走出母親的房間,看到跪在一側的楊明真,便走過去,剛要開口,楊明真說道:“等老五回來,看我怎麼揍他。”
見楊明真如此一說,便勸道:“老二,眼下先別說這事,老五看來也有他的難處,回不來我們也沒有辦法,重要的是這小子別在外麵惹事。”
聽楊明生這麼一說,楊明真反而變得更加擔心起來,生怕這個惹事的五子再給添亂,因為近段時間大隊上的事比較多,父親走得也突然,腦子有點亂。
“不會出啥事吧,大哥,這小子不太老穩。”
“哎。。。,我感覺不會的,他都是二十多歲的人了。”楊明生歎了一口氣道。
第二天,楊明生從村裏請的喪事大總管李學習,早早地趕到了楊家大院。
一大早,院子外麵就傳來陣陣女人的哭聲,楊明生和楊明真哥幾個正在堂屋裏陪著已逝的父親,仔細一聽,楊明生說道:“老二,好像是咱小姑來了。”
兩人匆忙從地上爬起來,李學習也趕緊跑過來,:“快快,你姑來了,得去磕頭。”
楊明生就帶著兄弟幾個對哭著跑進來的小姑連連叩了三個頭,再見楊明生的小姑楊天美,一進來就撲通一下跪在棺材邊,雙手往上舉著,使勁地拍打著地麵,一陣嚎啕大哭,一直哭得泣不成聲,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嘴裏一直哭道:“俺那親哥呀。。。你走得太早了。。。。,你在的時候也沒有享多少福呀,你就這麼急乎乎地走了。。。。,啊。。。”
再往下,也不知道老太太在哭地啥,反正是傷心欲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