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愛,從來就是件百轉的事,不曾被離棄,不曾受傷害,怎麼懂得愛人。(2 / 3)

許多東西似乎沒改變,然心境早就不是從前的了。

丁辰手緩慢撫過鍋碗瓢盆等一幹事物,她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再次為裴子墨洗手作羹湯。

裴子墨亦然,他也沒奢望過丁辰會重新踏進這個家門。

丁辰輕歎了口氣,從冰箱裏取出食材。先把半隻雞切成小塊,炒熟待用。再淘米煮粥,待一段時間後,放入蔥末、青菜和雞肉,用中火慢慢熬著。

她洗淨手,輕聲道:“一會就可以吃了。”

“嗯嗯,”裴子墨吞下口水,又可以嚐到丁辰的手藝了,這種感覺真好。

丁辰粲然一笑,曾經,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能每天做菜給心愛的人吃。

“喝點什麼?”裴子墨問。

“我自己拿吧,冰箱裏的東西我比你熟悉,”說完這句,丁辰愣住了,忙閉上嘴,掩飾般地輕咳一聲,取了罐冰可樂小口啜著。

裴子墨唇邊有一抹促狹笑意。

丁辰忙轉移話題,“換個頻道看看。”

“你想看哪個台?”

丁辰抬腕看了下表,“綜合頻道吧,現在應該在播新聞。”

“你還挺關心時事政治,”裴子墨笑說。

“我一貫如此,是你沒留意。”話一出口,丁辰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語氣越來越像是在撒嬌,氛圍愈來愈曖昧,她還是暫時不要開口的好。

裴子墨又笑了,他拿起遙控器,換了好幾個頻道都沒能準確找到綜合頻道,隻能從頭開始一個個找。

丁辰脫口而出,“是16,”話出口已然來不及收回。

“你記性還是那麼好。”裴子墨唇角那抹笑掛著一絲意味深長。

丁辰語氣有些冷淡,“你別自作聰明。”

裴子墨望住她,臉上的笑意怡然輕鬆,“辰辰,這裏的一切都還是你走時的樣子,絲毫沒有變動過,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丁辰低下頭,索性裝作什麼都聽不見。

裴子墨心下黯然,但轉念一想,丁辰並沒有直截了當的拒絕,這比之前已經是質的飛躍了,也就證明他還有機會。

兩人分坐沙發兩側,卻都不言不語,氣氛略顯尷尬。

丁辰悶聲坐了一會,“粥應該差不多了,我去端出來。”走出廚房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碗,“你慢慢吃,我該回去了。”

“辰辰,”裴子墨急了,把丁辰的手牢牢抓在手中。

丁辰用力抽回手,“我已經來看過你了,粥也做給你吃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想的也許是奢望,但我還是要說,”裴子墨胸脯起伏不定,頓了好一會才續道:“我想你能留在我身邊,我想補償從前所虧欠你的,我知道欠你太多,隻怕一生都還不了,如果這輩子還不清,那下輩子就接著還。我傷害過你,但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了。辰辰,不要離開我,不要嫁給沈奕塵。”

“你不覺得現在說這些太遲了麼,”丁辰低歎道。

裴子墨帶了些討好的神色,低聲下氣道:“隻要你願意,就不會遲。”

丁辰垂眸斂眉,這些話如果是他在離婚前所說,她也許會歡呼雀躍,感激上天垂憐,可在婚姻破裂,她又失去孩子後,未免有點諷刺。無論如何,他們再回不到過去,哪怕已沒有了於箏這道屏障。

“在你離開以後,我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葉紫罵得都對,我就是個混蛋,不懂得珍惜,不曉得怎樣去愛人。”裴子墨嗓音低啞,眼眶微紅,眸中接連掠過幾縷傷痛。

丁辰心中驀然一陣酸痛,險些掉下淚來。

“辰辰,上次在酒吧,你們……我嫉妒得發狂,我不想你和沈奕塵在一起,每每想起當時的情景,我都難以忍受。”裴子墨緊抿的薄唇輕微抽搐著,手指撫上丁辰的臉,指尖微顫,手心冰涼潮濕。

丁辰眼波流轉,緩緩移開視線。

裴子墨哽咽難言,“辰辰,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

“你別再說了。”丁辰捂住耳朵,以為這樣就能不聽不想。

裴子墨淡淡勾出一絲笑,“你既不願聽,我就不再說。”

“我回家了,”丁辰心髒不規律地猛跳了幾下,急欲落荒而逃。

裴子墨把丁辰的腦袋壓在自己懷裏,不說話,也沒再有其他動作。時間靜止,室內靜謐,唯能聽見倆人共用同一頻率的心跳聲,和不時的稍嫌紊亂的呼吸。

丁辰努力掙紮了幾下,未果。

裴子墨覆唇激烈吻住她,丁辰又羞又惱,死命用腳去踹他,用牙齒去咬,用手去捶打,糾纏間,忽聽外間狂風大作,有雷霆暴雨呼嘯而至,轉瞬間,飛沙走人,傾盆大雨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同時,電視裏傳出新聞主持人公式化的聲音:氣象部門已發出藍色預警信號,未來三小時內,全市大部分地區將有大到暴雨,請各部門做好安全措施。

這慢半拍的氣象預報總是令人哭笑不得,丁辰心想。

裴子墨眉開眼笑地放開丁辰,“看來人不留客天留客。”

丁辰麵無表情,“雨一停,我馬上就走。”

裴子墨似笑非笑道:“如果這雨下一夜呢?”

丁辰恨不能一拳打落他那幸災樂禍的笑臉。

室外疾風肆虐,烏雲滾滾,夾雜電閃雷鳴,短時間內看來不會有停下的可能,丁辰想了下,自顧自地去廚房盛了碗粥,細嚼慢咽地吃了。

裴子墨臉上隱有滿足的笑,秀色可餐,就著丁辰,他絲毫感覺不到腹中饑餓,直到丁辰把碗推到他麵前,惡聲惡氣道:“趕快吃了,餓死了別賴我頭上。”

雖然丁辰口氣凶巴巴的,裴子墨卻十分的受用,笑意自眼中滿滿逸出,真是沒救了。

丁辰收了碗筷拿去洗了,收進消毒櫃,然後怔怔地望著雨柱發呆。

裴子墨說:“遙控器給你,你要看什麼電視,自己調。”

丁辰淡淡回應:“嗯。”

過了一會,裴子墨從書房裏拿了幾本書出來,“看書麼?”

丁辰接過一看,竟全是她寫的書。“你買這麼多做什麼?”

裴子墨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那些日子我總見不到你,隻能從書中了解你。”

丁辰啞然,後悔又問錯了話。

裴子墨頓了一頓,有道:“隻有把書放在枕頭邊,我每天才能安然入睡。”

“你有完沒完?”丁辰怒目而視,也不知是在生他亦或是生自己的氣。

“我說的全是真心話。”裴子墨暗自苦笑。

丁辰臉上有幾分動容。她翻了翻手中的書,這些書角上略有折損,像是被翻看了許多回,裴子墨所言非虛。她無聲歎口氣,何苦呢。如今她也理不清對裴子墨的感情,就如同古人所說那樣:剪不清,理還亂。她清楚自己並放不下他,要不然也不會聽說他病了就巴巴地趕來。然而,發生了那麼多事,他和她之間又發現了這許多問題,傷心也好,怨念也罷,要她輕易就說原諒,實在很難。

裴子墨心中七上八下,他愛丁辰,那毋庸置疑。但沈奕塵對丁辰的愛絕不在他之下,

他所仗著的不過是丁辰念舊,這次他懇求母親將她誑來,下一次也許就沒那麼走運了,今天是他唯一的機會。

丁辰百無聊賴地翻著書,裴子墨隨意調著電視頻道,兩人心思各異,卻都不好過。

時間過得飛快,丁辰不時地看表,但外頭風雨聲未有減輕的征兆。

“看來你今晚走不了了。”裴子墨彎著嘴角說。天助他也,感謝老天厚愛。

丁辰橫他一眼。他們曾經是夫妻,但有過這段關係使得孤男寡女的相處更加的坐立難安。

裴子墨無辜地眨眼,天可憐見,他可沒有動過歪念頭。

狂風暴雨,雷電轟鳴,丁辰沒有理由置小命於不顧,她硬著頭皮道:“我睡客廳沙發,你給我找張毯子來。”

裴子墨聽話地搬來毯子鋪在沙發上,又理所當然地在客廳打好地鋪,恬然微笑。

“你這是幹嗎?”丁辰詫異。

“開一個空調省電。”裴子墨理直氣壯地道。

丁辰被他氣得啼笑皆非,“以前沒見你這麼節省。”

“以前我們也沒睡過兩個房間。”裴子墨不甘示弱。

丁辰:“……”她妥協了,“算我怕了你了,你還是病人,趕緊去臥室睡。”

“那你呢?”裴子墨寸步不讓。

“我去臥室打地鋪總行了吧。”丁辰無奈道。

裴子墨嘴邊掛上陰謀得逞的狡黠笑容。

丁辰手腳麻利地鋪好床,裴子墨取了一套洗盥用具給她,特意說道:“是新的,沒用過。”

“嗯。”丁辰點點頭。

裴子墨又遞給她一身睡衣,“你走的時候忘記帶走了。”

“哦。”

“煤氣和淋浴怎麼使用你都知道,我就不用交待了。”裴子墨挑了挑眉。

丁辰抿唇笑了笑。

“還有浴室的燈……”

丁辰打斷道:“行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囉嗦了。”

裴子墨故作不悅,“你讓我說完。”

丁辰無可奈何,“那你說。”

“我想說的是,”裴子墨故意賣了個關子,停頓片刻才道:“浴室燈的開關,還在原來的地方。”

丁辰:“……”

裴子墨正坐在床上看一張照片,見丁辰走來,手忙假亂地往抽屜裏塞。

丁辰淡淡道:“別藏了,我看過了。”

裴子墨抬頭,眼裏滿是疑惑。

“上回拿保險單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丁辰輕輕籲出一口氣。

“作何感想?”裴子墨難得文藝了一把。

丁辰沉下臉,“沒什麼感想,覺得你無聊。”

裴子墨毫不在意地嘻嘻一笑。如果最後是他抱得美人歸,那他一定是勝在臉皮比沈奕塵厚。

“辰辰,還是你睡床,我睡地鋪吧,讓女人睡地上,我沒那個習慣。”裴子墨表情嚴肅認真。

丁辰反應極快,“我也沒有讓病人睡地上的習慣。”

裴子墨還要說什麼,丁辰冷聲冷氣地道:“你再囉嗦,我到客廳睡去。”

她的口吻似乎毫無商量的餘地,裴子墨立刻噤聲。

又過了許久,裴子墨極輕地問:“辰辰,你睡著沒有?”

丁辰有心不理睬他,裝作熟睡的樣子。

裴子墨也就沒再說話。

過得須臾,丁辰聽到悉悉索索衣料摩擦的聲音,緊接著似乎有一陣微風在臉頰上撫過,她猛地睜開眼,黑暗中,裴子墨的雙眼熠熠生輝,閃著炫耀光芒。“你幹什麼?”丁辰驚道。

“你不是睡著了麼?”裴子墨麵上淡淡的。

丁辰:“……”

裴子墨嗬嗬一笑,“我不過是想去洗手間而已,你想多了。”

“是麼?”話雖如此,丁辰還是挪了地方給他讓位。

“謝謝你。”裴子墨不覺含笑。

丁辰忿忿不平道:“懶人上磨屎尿多。”

裴子墨:“……”

“辰辰,我睡不著。”好不容易清淨了片刻,裴子墨又開始聒噪。

丁辰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隨口說:“出門右拐下樓去小區裏跑幾圈就睡得著了。”

裴子墨笑不可抑,“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毒舌?”

丁辰不以為然,“我一貫如此。”

“無論你凶悍還是溫柔,我都喜歡。”裴子墨嘴角微翹起。

丁辰剛要反駁,裴子墨“噓”了聲,“快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

他神情一派舒展自得,丁辰氣憤莫名,明明是他一會這樣一會又那樣,說得倒好像是她要招惹他似的。

經他這麼一打岔,丁辰反而沒有了睡意,她翻來覆去好久,遲遲不能入眠。

裴子墨一直聽在耳中,見機道:“辰辰,你也睡不著麼?”

丁辰略略頷首:“嗯。”

裴子墨一骨碌坐了起來,興奮道:“那我們聊天吧。”

“聊什麼?”

裴子墨思索了會,“聊小時候的事。”

丁辰茫然道:“小時候的事有什麼好說的。”

“例如你小的時候做過什麼壞事啊?”裴子墨笑吟吟地說。

丁辰翻了翻白眼,“我會做過什麼壞事。”

“那我先說吧,你可以再回憶下。”裴子墨抿抿唇,“我在女同學的書包裏藏過毛毛蟲。”

“你這算什麼?”丁辰不屑道:“我拔過數學老師的自行車氣門芯。”

裴子墨不禁莞爾,“我在女同學背上貼過寫著‘我是豬’的紙條。”

“我曾經在宿舍樓往下潑洗腳水,正好倒在教導主任的頭上。”丁辰說著調皮搗蛋的往事,卻一臉無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