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沒在不遠處的顧落陽,望著那一人一豬的背影漸漸遠去,雖知道與這個義子將成永訣,但這義子的聰慧機敏,便令到自己終能放下心來,輕輕歎了口氣後,嘴角微微一笑,再他沒有半點牽掛,舉步一踏,便祭起輕功,按著安慶生的指示而去。
經過了太原府,鳳翔府,直到了渭州與泰州之間秦風大路,沿途隻聞得太原留守石敬瑭已打起了討逆之名,正式與末帝李從珂開戰,一路之上有受戰火衝擊的平民百姓四處逃遁,流離失所,亦有兵禍鏈接之處,便布滿了不少戰後的痕跡,死屍固遍地皆是,但倘在路上半死不活,發出陣陣低鳴的亦大有人在,顧落陽暗歎隻因個人的一己私欲,牽連竟如此之大,雖本身的時日已是無多,但若遇上了乘亂作惡的土匪,亦絕不輕饒,因此他即使全力而行,但在路上卻擔擱了不少時間,因此亦要用上一個多月的時間,才到得了這個安慶生給他指示的地方。
按著乃安慶生所提及,於秦風大路中段棄大路而走小路,盡往僻處走去,而跟著山勢沿路而上,便會到遠了一片以水連天的地方,而顧落陽要找的那人,便世代長居於此靠山之地,此地位處僻遠,常人於小路走來亦要用上兩天之久,因此人跡罕至,但正因如此,這地方的自然境致便全沒有受到汙染,而所謂的以水連天,卻緣於此山之巔,乃一片廣闊的湖泊,而湖泊盡頭,卻乘著山勢有一道瀑布激衝而下,故此就這樣於山頂上看去,確是一片以綠油油的湖水,連接著蔚藍天空的絕天之景,顧落陽站在湖邊,隻感到清風拂體,說不出的寧靜舒泰,彷佛體內的煩悶之感,也被此一道自然之風一掃而空。
然而於此心擴神怡之際,顧落陽心中忽有所感,而在此感覺一閃之時,一道勁風已從背上急襲而至,來者的神速便令他心中一凜,右掌向後急擋,與來者雙掌一碰,隻感到一股帶著濃烈旋轉,卻又令人極為熟悉的內勁從對方身上疾攻過來,顧落陽大喝一聲,掌中勁力疾吐,一股渾然正大,霸烈無比的內勁硬生生的把來者的螺旋之勁衝散震潰,接著右掌急伸,便欲抓著那人的手腕,來者眼見自己蓄力的一擊竟被對方輕鬆接著,跟著還恍如未覺的隨手反擊,心中亦感震駭,“噫”的一聲便向後急退,不欲再與其糾纏,但顧落陽又豈容來者說來便來,說退便退?右爪速度遽增,五指便往那人的手腕抓落。
來者眼見在勢已避不了,索性五指一緊,握掌為拳,顧落陽一把抓落,隻感五指接觸之處竟有五度急旋之勁向自己鑽來,以減去自己爪上的勁度,顧落陽此時已望清來者乃一個約十來歲的少年,雖驚訝於他的武學修為便遠超於他的實際年齡,但亦未去到能難得到顧落陽的地步,當下五指略一加勁,如剛才一般硬破去那少年的護體旋勁,牢牢的把他的手腕抓著。
那少年眼見自己使盡方法,亦擺脫不了顧落陽的指掌,心中圭怒,右腿一揚,竟鼓足內勁,一腿向顧落陽的身下踢去,顧落陽心中大怒,心想我與你素未謀麵,竟忽然從後施襲,而如今此一腿內勁充盈,所踢之處又是要害之處,若是尋常江湖中人給此腿踢實了,即使不命喪當場,隻怕也要絕子絕孫,終身殘廢,如此不由分說便下殺人重手,卻又武功奇高的驕縱少年,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然而此少年現身於此,一身武功卻又與自己欲找那人同出一轍,按理自己便應該顧念情份,略為留手,但此少年的霸道好鬥卻又令顧落陽心中生厭,忍不住要略為懲戒,當下麵上一紅,竟把落陽孤雁的內勁全聚於左腿之上。
顧落陽怒喝:“今天便斷你一腕以作懲戒!”五指勁力驟增,已破去了那少年的護體內勁,眼看那少年的腕骨便要被顧落陽扭斷,忽然間人影一閃,一個青衫人影竟在那少年身後出現,右手搭了在那少年的肩膞之上,顧落陽隻感到一股比那少年何止高出五倍的旋勁從那少年的手腕激湧而至,急忙運勁反震,“波”的一聲,雙方已各自震開五步。
那青衫人一看到顧落陽,立時輕輕的推開了那少年,一股腦兒的向顧落陽疾奔過去,顧落陽在看清來人後,卻隻微微一笑,麵對他那如疾風絕塵般的身法,卻沒有作出絲毫的防衛或運勁相抗,那青衫人走到了顧落陽的跟前,跟著雙手一伸,竟牢牢的握著顧落陽雙手,然後定睛把他仔細看了一遍,隨即雙目隱泛淚光,哽咽道:“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