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一行人眼見尚未走進弓矢的射程範圍,均沒有多加提防,倏然間看見從城牆之上,竟有一道異樣的銀光急射而來,除了心中大吃一驚之外,都是立時舉起兵刃準備擋格,當中就隻有一人仍舊穩若磐石,絲毫不為所同,低聲微微一喝:“別慌!射不中的!”
隻見趙匡胤那雷霆萬鈞的一箭,在將要射到隊伍之前,竟忽地改變方向的向地上急墜下來,隻聽得“噗”的一聲輕向,那一根箭已直挺挺的插了在地上,而所在的位置卻正好是隊伍欲要前行的地方,箭尾之上的毛絮尚在餘力之中來回擺動,彷佛在警告著眾人莫要再向前行一般,那為首之人雖看穿了趙匡胤的箭會急停下來,但卻沒料到它還能直插入土,深入半尺,顯得即使射到這麼遠的距離,箭上還留有不弱的餘勁,且利箭的勢道準繩之極,絕對可以射中來者任何一人,遂右手一擺,大喝一聲:“暫且停下!”跟著他之人都是立即停下步來,而後麵的人即使看不見為首那人的手勢及喝令,但都是一起停下來的一點也不見混亂,且隊列整齊,絲毫沒有被趙匡胤的勁箭嚇到。
石守信及其部人之人雖久曆戰陣,亦鮮見射術精湛如趙匡胤之輩,都是轟然喝起采來,張景龍眼見那一行已暫時停了下來,隨即向石守信道:“石大哥,輪到你了,先穩住他們,待我看看有否機會擒下他們的頭兒。”說罷便往走向城下的通道走去,趙石二人雖不知他為何如此安排,但由於對他的智計安排均十分信任,故此都是凜然照辦,趙匡胤取過了另一支箭,拉起了弓準備隨時支持,石守信則向城頭之上的老兵作了個手勢,示耳他們掩起雙耳,隨即氣運丹田,一股真氣倏然間直湧向喉頭之處,於城牆邊大喝吐出:“是日天色已黑,城門早閉!諸位若想進城,可擇日卸下兵刃再來!”此數句說話便鼓足內力向外震出,聲音遠遠的送到每一個人的耳中,饒是城樓之上那些沒有內功的老兵在近距離下雖掩著雙耳,還是被他震得頭暈欲嘔。
就在城樓之上與接近東門縣城的那一行人相互對峙之時,張景龍已走到城下,竟見到了吳伯吳嫂,以及去而複返的吳瑄蘭,在她身旁站著的卻是童百名,張景龍鋪一見到他們,隨即喝道:“十分危險的!快離開這裏!”吳瑄蘭因為聽到了號角之聲,擔心之下便在歸家途中折返的回來,現在被張景龍這麼一喝,不由得眼眶一紅,差點沒掉下淚來,張景龍再不理他們,徑自走到了城門之前,提氣運功,從奇經八脈之中如飲鳩止渴一般,提取那會侵蝕自己生命的真氣,隨即勁聚臂,把門閂托起,再微微的把城門拉開至一人出入的大小,接著清嘯一聲,隻見一度黑影急速的向張景龍奔來,卻是他的坐騎野豬飛花。
張景龍向著把守城門的兵士說道:“無論怎樣,也不能把城門打開!”眾人眼見他如此舉動,都猜想到他下一步想做什麼,不由得大驚失色,童百名叫道:“你也知道危險!幹麼這樣獨自出城?”吳伯卻淚留滿麵,不住的叫道:“兒啊!不要再離開爹了!兒啊!”張景龍回過頭來,眼見吳家的人都是滿臉關懷之色,心中一動,隨即笑道:“隻是出去走走罷了,爹你不用擔心啊!”吳嫂聽得他竟順著吳伯的瘋病稱他為爹,心中一陣感激,不由得掉下淚來,吳伯聽得張景龍這樣叫他,倏然間靈台一片清明,瘋病忽止,叫道:“莫要冒險!”
童百名卻是大惑不解,從小到大,他都一直與病魔摶鬥,深知軟弱無力之苦,長大之後,身邊所發生的種種恃強淩弱之事如袁千河乘他的父親金環病重之時奪其城主之位,在不敵韓家寨後又強行徵拉壯丁離城,均使他對身懷武力者心感厭惡,對人性失望之極,實在不明白當此情況,張景龍非但不逃,還孤身一人,欲要出城與來者相抗,使他不由得對張景龍大為改觀。
聽著眾人的叫喊,張景龍再也不理他們,騎上了飛花之背,緩緩的步了出城門之外,右手一擺,喝道:“關上城門!”守城的士兵隨即把城門重新關上的,再以門閂牢牢的扣上,來者為首那些人全都看到了城門打開,但由於趙匡胤適才一箭,為首那人便沒有輕舉妄動,隨即看見了正緩緩走來的張景龍與飛花,這一幅景像便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過了不久,一人一豬已走到了他們前麵約十丈之處,張景龍在飛花背上輕輕一拍,隨即停下步來,目光直射向為首那人,而為首那人亦不禁細細打量這奇怪的人,以及奇怪的豬,雙方就這麼對峙著,良久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