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夢見(三)(1 / 1)

趙匡胤不解,說道:“徒兒的龍爪手便連師父的衣角亦碰不到,如何可與天下英雄比肩?”智真笑道:“為師窮畢生之力,於潛心修佛之中,把“八識心王”的首五識練至爐火純青,方可如現在般擋著你的龍爪手。”知道趙匡胤還是不解,續道:“八識心王乃是以佛學之名,來形容個人對佛門武學修為的深淺,首五識乃眼,耳,鼻,舌,身五識,對此五識皆有感者,修為已達一流高手的境界,若能精通其一者,亦能有自身獨當一麵的專長功夫,為師當年把五識參透,本來雄心勃勃,心想若能更上一層樓,便能替我派加添色彩,對我的師父,上一代方丈圓渡禪師的勸說拋諸腦後,一心力求精進,哪知在修練第六識“意識”之時,方才發覺當中過於玄妙,此生亦未必能夠體會,更不要說那在六識之上的“末那識”以及“阿賴耶識”,可惜當時我的心像被武功迷了心智一般,隻求勇猛精進,如此一來,各種紛擾亂緒更是盡數踏來,有天忽然內息逆行,已呈走火入魔之象,就在我迷迷糊糊之間,忽覺一道真氣貫入體內,把已逆行的真氣盡數納回正軌,我徐徐醒來,隻見原來是師父及時到來,以神功把我救回,就在那時,我的腦海中忽地一片清明,雖說不上是大徹大悟,但已是對佛性有更深一層的體會,回想為了武學進境,每每過於求進,大大違反了出家人平靜求和之心,心中懊悔之極,因此及後再也沒強求成果,但就是因為這樣,恩師說我已把大道悟出,竟把一直不肯相授的“易筋洗髓經”傳我,再授我為少林主持,實在始料不及。”

趙匡胤當時聽後更對恩師的修為及見識大為折服,哪想到現在竟然在張景龍身上,看見了這種近似的境界,而即使趙匡胤並沒有五識盡通的修為,但不知為何在張景龍各種出招的手法當中,那些招意竟給趙匡胤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雖則架式不同,但各種運勁,發招的拳意卻與其本身的少林佛門武功極為相合,但又與他在少林派所學的截然不同,遂給他在武道之上有了極大的啟發作用,他先前被韓重那偏重陽剛之力的拳招迫得無可與抗,因此撤手認輸,但現在看著兩者相鬥,張景龍所展示了他那後發先至,以柔克剛的手法,卻可把那些重拳全數拒諸門外。

但對於張景龍本身,能把對手的來招看破,卻是從小到大便已擁有的一種能力,而他的義父顧落陽亦早已察覺到張景龍的天賦才能,知道他的武學資質並不適合修練自己那些全以霸道內力來推動,大開大闔的武功,因此便著他按照父親的拳譜獨自修練,遇上不明之處再予以指導,張景龍愈練下去,便愈是敬佩那留下拳譜的父親,此刻對著韓重,拳法中各種精妙之處更是發揮得淋漓盡致,一股孺慕之情油然而生,卻忽地想起了自己一向敬重的父親,竟然是十惡不赦的惡人,即使自己用他的武功,勝過了韓重這等高手,心中的鬱悶卻還是沒有得到絲毫的抒解。

隻見韓重走了過來,拉著了張景龍的手,喟然歎道:“水老弟武功高強,韓某拜服!”張景龍笑道:“我倆隻是打了個平手罷了?”韓重聽著他替自己維護麵子的說話,卻大聲說著:“咱們曾出生入死,自家兄弟不說假話,韓某輸了就是輸了,有什麼好不認的?”即使旁人看不明白,但石守信等武功較高者全都看得清楚,張景龍在踹中那一腿時若附以真力,韓重便要重傷當場,而韓重在知道自己輸了以後還強行打出一記強招以迫張景龍以力拚力,乃是出於少許練武之人不服的心理,豈料張景龍竟毫不猶疑便以極巧的手法,以左拳轟在韓重手肘的“曲池穴”上先把其威力減半,再以右臂把剩餘的招勁接下,委實厲害之極,雷安民先前雖對韓重不甚了了,但現下眼見他除了武功不錯外,還有著那一份坦然認輸的豪邁氣派,不由得對他略為改觀。

看著他們爽快的表現,趙匡胤亦不禁拍手叫好,就在此時,雷墨亭的聲音卻在他的耳邊向起:“假的古厲生與真貨相比,果然相差很遠,隻可在此替人高興。”趙匡胤麵上一紅,心中微有怒意,便欲轉頭回話,張景龍卻已走了過來,拉著他的手,低聲說道:“趙大哥可記得了天星適才的招數?”趙匡胤點了點頭,說道:“水兄弟的拳法果然厲害,愚兄受益良多。”張景龍說道:“我們打後盡可再行切磋,互補不足。”趙匡胤心中明白,自己的功夫與他還有一段距離,什麼互補不足隻是張景龍說得好聽而已,但轉念一想大家既是異姓兄弟,也不用計較這麼多,笑著答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