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一虎再不打話,一束腰帶,便要上前動手,張景龍低聲道:“阿虎,回來!”聲音雖輕,卻充滿了威嚴之意,雷一虎心中一凜,想著自拜張景龍為師以來,他也不曾跟自己如此說話,不再發言,便默默的站回他的身後。
張景龍緩緩的站了起身,走上前來,沉聲說道:“閣下姓霍?父親是誰?”那人凜然說道:“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霍破邪是也!生父霍震宇,給張無爭毒計謀害,那惡賊多年來不知所縱,想來已不知在何地給人亂刀分屍,橫死街頭,要不是你今天身上有傷,我便要出手把你宰了!以祭亡父在天之靈!”
張景龍環顧四周,隻見適才自己連性命也不要的,竭盡心力地救回的正道中人,竟全都對自己投以“懷疑”,“嫌棄”,“憎惡”等的目光,習霸月默然無語,敖守龍則由於事關重大,不願因為維護開山動地,破天魔拳之子,而得罪了整個武林,也是沒有作聲,張景龍心中一涼,那想到自己毫無保留的付出,竟還絲毫不能消弭半分親父所種下的惡名。
趙匡胤正要開言,卻猛地給趙普拉著衣袖,連連搖首,示意他不要作聲,但他跟張景龍乃義姓兄弟,自不理會,甩開了趙普的拉扯,卻忽聽得一把聲音向起,冷冷地道:“口說得向,若不是人家相救,此刻已然身首異處,還在此大放臭屁!”眾人都認得此聲音,乃是從習塵宴開始,直到封盟大典之際,都不時在人叢之中,冷嘲熱諷,而霍破邪聽著更是大怒,喝道:“是誰在此大放狗屁?”
就在此時,一人霍地站了出來,冷笑道:“我隻看到一頭畜生在此亂叫亂吠,名叫:“霍豬狗”!”
張景龍看清那人的麵貌,失聲叫道:“原來是你!”
那人點了點頭,笑道:“正是我海無咎!”
那一直以來,在眾人背後冷言冷語,於有意無意間幫著張景龍說話的,正是當日被張景龍引到碧春樓中,被教訓了一頓的“上天入地,陰冥蝙蝠”海無咎,霍破邪在聽罷他的說話後本是大怒,但聽得他的名號之後,隨即冷笑道:“蛇鼠一窩,雜種便喜歡跟狗賊混在一起!”
此話甫畢,一道黑影忽地罩了在霍破邪的身前,他大吃一驚,向後急退數步,方始看真,卻是上官炳站了在他的身前,冷冷地道:“他是我的義子,你罵得很是高興?對不?我聽不清楚,你是在說我姓上官的是雜種嗎?”
霍破邪心中大驚,但他對於父仇,十分固執,從他取名為“破邪”,意謂誅殺開山動地,破天魔拳張無爭,可知一二,即使對北方萬毒宗那種種匪夷所思的劇毒甚感懼怕,還是要理直氣壯的堅執己辭,便欲開言。
“……”
上官炳冷笑道:“怎麼默不作聲?看見是我便不敢說話了嗎?”
“……”
圍在他們身邊的人,全都凜然變色,開旁散去……
最為大驚失色的,卻是霍破邪!
他很努力的欲要吐出心中之言,卻像倏地啞了一般,不管如何強行發力,口中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這情況甚是詭異,便把眾人都嚇得向後退開。
看著霍破邪狼狽不堪的樣子,張景龍卻殊無任何喜容,蓋因他為了持平守正,多年來付出不少,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可棄掉,但換來的,卻因為自己的一個身份,為世人所唾棄,被霍破邪肆意辱罵,替自己出頭的,卻隻有一個與自己有著說不清深仇的上官炳,與及那個與自己曾有少許過節的海戴富,倏然之間,隻感世事之奇,荒謬至極,仰天哈哈一笑,走到了霍破邪的身前,笑道:“你的老頭子技不如人,怪得了誰?看來你也技止此矣,連話也說不到。”
霍破邪大怒,不由分說,隨即當胸一掌,便往張景龍的胸口擊去,但盛怒之下,兼之心中驚恐不知中了何等奇毒,此掌去勢便十分平庸,憑張景龍的身法,一步便可避過。
張景龍冷笑一聲,足下微錯,已展開“移形換位”之技……
“砰”!
霍破邪呆呆的看著,不能置信……
隻見自己的一掌,竟結結實實的打在張景龍胸前,把他震開,倒在地上!
眾人全都大感奇怪,知道此時絕無可能,隻想著張景龍正在弄什麼把戲。
張小半躺在地上,亦自呆了……
腦中倏地浮起了徐鐸之言:
“小兄弟往後行走,應能與常人無異,但……經脈已損,恐怕再難運氣發勁。”
張景龍一臉茫然,站起身來,雷一虎欲要上前扶著,他卻提手一擺,苦笑道:“罷了!罷了!”搖搖晃晃的向著廳外走去,雷一虎跟在其後,默不作聲……
而大廳之上的武林正道中人,包括霍破邪在內,此時心裏不禁泛起一個念頭,如此迫害一個剛以性命相救自己之人,到底該是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