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看見璦蓁在她身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璦蓁握著她的手,眸子裏含著笑,也含著淚,“檸檸,我在你身邊,不要害怕。我不能幫你留住媽媽,但是我可以和你一起流淚……”
兩個月後,桑健雄小心翼翼地和桑檸“商量”娶夏惜蘭回家的事情。
其實這“商量”不過是試探性的通知。桑檸斬釘截鐵地表示反對,但是除了讓桑健雄一臉尷尬,並沒有別的效果。夏惜蘭進門那天給璦蓁和桑檸帶了一堆洋娃娃、小首飾之類的禮物。桑檸拿回屋子便塞到了箱子底下,璦蓁則幹脆丟到垃圾桶裏。夏惜蘭收拾屋子時恰好看見,心情可想而知。
夏惜蘭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桑健雄不時給她帶回一些珍稀補品,並請人專門照料她。生意人都迷信,想要兒子,夏惜蘭知道桑健雄一直希望她能生下一個男孩。要是生下的真是男孩……她不止一次地想象著那個美好的場景。她始終覺得桑健雄太疼桑檸了。桑檸從小是桑健雄的心頭肉,何況桑健雄還對她懷著歉意。
好在桑檸從來沒有恃寵而驕,對夏惜蘭也還算客氣。但是璦蓁卻是不一樣的,璦蓁對她沒有半點尊敬可言,而她對璦蓁也沒有任何顧忌。
這天周末,桑健雄外出談生意去了。夏惜蘭挺著肚子在客廳裏踱步。時值黃昏,她覺得無聊,便慢慢走到樓上,想看看兩個小鬼的動靜。很多時候她感到寂寞,也想和她們說說話,但是兩個小女孩親近得像一團橡皮泥,無形地把她排擠在一邊。到樓梯口的時候,她看見桑檸和璦蓁正坐在天台的椅子上,一邊聊天,一邊看著西邊的太陽。從天台上看日落是極為美妙的一件事情,天邊彌散著淺淺的紅光,整個城市都被鑲嵌上了一層薄薄的金邊。
夏惜蘭悻悻地走下樓,對著在廚房忙碌的徐媽嚷嚷:“都幾點了,我要喝湯!”
徐媽匆匆忙忙從廚房跑出來說:“您再稍等一會兒。”
夏惜蘭煩躁地說:“一鍋湯怎麼等這麼久?”
“因為要先給璦蓁煎藥,璦蓁的藥向來在這個時候吃的。”
“璦蓁的藥?”夏惜蘭第一次聽說這事,“她不挺好的嗎?吃什麼藥?”
“璦蓁有頭痛病,琬亭說這是討來的土方子,一定要按時給她吃藥。”
徐媽的反應像是在提醒葉琬亭的尊貴身份,夏惜蘭更加生氣,“璦蓁活蹦亂跳的,哪裏那麼金貴!先給我熬湯吧!”
徐媽點了點頭退回了廚房。夏惜蘭放響了一張舊歌碟。唱片的聲音源源不斷地傳了出來,慢慢衝散了她的火氣,她靠在沙發上,眯著眼睛養神。突然樓上傳來了聲響,把她唱片裏放出來的聲音衝擊得七零八落,那調子越來越高,越來越向前推進,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是璦蓁在彈鋼琴。黃昏時分,璦蓁總會彈奏半個小時左右的鋼琴曲,夏惜蘭從進門那天便知悉了這個慣例。但是這天,按捺不住的舊怨新仇,集體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