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進璦蓁的房間,雙手停在那雪白的琴蓋上,冷峻地說:“璦蓁,這裏不是少年宮,你可以給大家片刻安靜嗎?”
璦蓁靜靜地繼續彈奏著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半晌後方才拋出冷冷的一句,“麻煩你,你的手碰到我的鋼琴了。”
夏惜蘭怒不可遏,伸手按在琴鍵上,“我知道以前桑檸的媽媽很慣你們,但她那樣是害了你們!你們應該多學學怎樣體諒別人!”
桑檸見狀有些驚慌失措,璦蓁卻完全沒有被嚇到,她動手收拾好琴蓋,睥睨夏惜蘭一眼道:“我們不需要你教,因為你並不是個好榜樣。”
夏惜蘭幾乎被氣瘋了。桑檸感到事情不妙,本能地往璦蓁跟前挪了一下,試圖掩護她。但是她這個動作更加惹惱了夏惜蘭。夏惜蘭伸出她細長的手臂,像老鷹捉小雞似的,一把將桑檸扔到了一邊,接著便惱怒地尖叫起來:“你憑什麼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你這個來路不明的小野種,你這個沒有爹娘教養的野孩子,就應該被扔到大街上挨車撞死,要不然,誰知道你什麼時候還會發什麼瘋!”說著,她一個巴掌猛地摑了過去,重重地打在那張小小的、可憐兮兮的臉蛋兒上。那張白淨的臉蛋兒上印著五個鮮紅的手指印,立刻變得紅腫起來。夏惜蘭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打中的不是璦蓁,而是桑檸。桑檸在她巴掌落下那一刻衝了過來,不偏不倚地擋在了璦蓁的麵前。
桑檸的臉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鮮血從牙縫裏流了出來。桑檸身後的璦蓁憤怒地喊道:“你這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壞女人,全天下最應該被管理的人是你,不是我們!”
見夏惜蘭的手再次揚起,兩個女孩都敏感地驚叫起來,桑檸一把推開璦蓁,璦蓁也一把推開桑檸,夏惜蘭撲了個空,一個趔趄撞倒在鋼琴上。沒等桑檸和璦蓁反應過來,她已經痛苦地大叫起來:“啊,我的肚子……好痛,好痛啊……”
桑檸和璦蓁以為她又在耍什麼花招,但當她們低頭看著地板的時候,卻見鮮血沿著夏惜蘭的大腿源源不斷地流淌出來。桑檸和璦蓁相互對望了一眼,桑檸便飛奔下樓找徐媽幫忙,璦蓁則撥響了救護車和桑健雄的電話。
夏惜蘭流產了,一個男胎死於腹中,桑健雄傷心不已。那天他很晚才回到家中,要是不在盛怒之下,他一定不會忽略桑檸臉上的指印,一定會靜心問個明白,但失去了孩子實在令他太生氣了。進門後,他對著桑檸和璦蓁便是一頓拳打腳踢,每一次下手都又重又狠。璦蓁意識到他是真的動氣了,便撲到桑檸跟前,死死地護住她。
不知過了多久,桑健雄打夠了,打累了,方才停了手跌坐在沙發上抽著悶煙。他出神地盯著那輕煙在自己麵前嫋嫋上升,在空中四散開去,憂鬱地低下頭。見他像是不會再動手了,璦蓁慢慢地扶起桑檸,一步一步走向臥室。桑檸的腳心像灌滿鉛一樣沉重,每前進一步,那股來自身心的疼痛都猛烈地衝擊著她眩暈的大腦。到了樓梯口,她突然停下腳步,跑到桑健雄的麵前,哭喊道:“爸爸,我永遠不會再愛你了,我恨你,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