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諧友愛的一家,真是令人羨慕。太過美好的東西,有人會很珍惜,有人卻想要毀掉…
不過想想,這家人也不完美,白發人送黑發人,姐弟倆幼年失怙,也是不幸。眼前的女子若是能讓自己不那麼無聊,幫她一把也無妨。
“打不過你?”裴煜上下打量著安然,雖然在女子裏個子算高的,可也不像個高手,“你弟弟不會還不到十歲吧?”連姐姐都打不過,還敢跟人鬥毆,這是護姐心切?
“十三了,到我這兒。”安然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耳邊,“我也是自幼習武,他現在還小,力氣沒我大。不過他長大了也打不過我,因為家丁都聽我的,他雙拳難敵四手,連逃跑都逃不掉,隻能乖乖挨揍。”
裴煜看著安然,覺得這家人真是有些奇怪。通常男丁,尤其是幼子,都是家裏最受寵的,犯了錯會挨打,大多是在請家法的時候,她家怎麼都是她動手,長輩們都不管的麼?
“你家,是將你當男子培養?”裴煜看著安然,她身量頗高,站姿挺拔,眼神堅定,若是男子,長兄如父倒也說得過去。
“啊,您不能看我穿男裝,就說我像男人呀!”安然眼神閃爍了一下,摸了摸鼻子,訕訕地說道:“我又不是大家閨秀,打小祖父祖母也不過多約束,我便隨心所欲了些。”喝個小酒聽個小曲兒之類的,青樓還是不能去的。
‘獨自見男人,還是自己這樣長相出眾的,都不曾臉紅過,也不是一般人啊。’裴煜眯著眼想到。‘以前見過的那些大家閨秀,或是小丫頭,哪個不是紅著臉跟自己說話,就眼前這個例外’,裴煜有了些興致。
“你為何習武?”女子習武真是少之又少,整天舞刀弄棒,會被人說成是悍婦。再就是嫌累,又怕變得膀大腰粗,不過瞧瞧跟前的人,腰細腿長,就這麼看著,還是挺招人喜歡的。
“隻學了些粗淺拳腳,”安然解釋道,“幼年時得了場大病,差點兒養不活,大夫提議學些功夫強身健體,便堅持了下來。”
她就是那時候來的,剛來時,多走兩步路都氣喘,整天病病怏怏,天知道她花了多大力氣,才有如今健康的身體。
“粗淺拳腳?”又是個花拳繡腿,沒甚意思。
“大概,打得過一個大漢?”安然不確定地說。家丁她能打兩三個,但跟自己交手的人都不敢使全力,怕傷著自己。
裴煜點點頭,已經不錯了。
“你弟弟呢?可有讀書?”他隱約想起,前幾日常樂跟自己說過,好像是誰家的公子被打了,沒記清,不會就是她弟弟打的吧?若是個紈絝,看在他保護姐姐的份上,讓他吃些苦頭罷了,不至於丟了性命。
“在私塾讀書,除了淘氣了些,不曾惹下什麼禍事,您可以去打聽一下,他可沒欺負過人。”雖然這次惹了禍,不過不能怪他,自己也想給那個人渣幾耳光。
“那個宋公子整日吃喝嫖賭,為非作歹,舍弟也是一時氣憤,並非故意,還請侯爺做主。”安然躬身拱手,掩飾著內心的焦急,“隻需秉公辦理,斐然有錯,我們認罰。”
“常樂,你去打聽一下。”裴煜瞥了一眼旁邊的小廝,這家夥一臉興致盎然,躍躍欲試。
“哎,爺,您就放心吧,小的保證打聽的清清楚楚。”常樂拍拍胸脯,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安然鬆了口氣,一直吊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一半,摸摸額頭,竟是緊張的出了些汗,這人雖然看起來懶懶散散,卻叫人不敢小覷。不知道謠言有幾分真,也不知道他要什麼條件才肯救出斐然。
“過來。”裴煜下巴朝酒壺揚了揚,“倒酒。”
得,成小丫鬟了,隻要能救斐然,丫鬟就丫鬟罷。安然趕忙上前,雙手執壺,醇馥幽鬱的酒香隨著涓涓細流飄出,聞著便讓人沉醉。
隻見榻上男子一手撐頭,另一隻手將酒杯遞到唇邊,雙眼微眯,緩緩仰頭,喉結滾動,之餘唇間亮色。
肯定是好酒。
裴煜感受到了一束視線,於是抬頭,卻發現那視線落在自己手中的酒杯上。這女子的眼神有些火熱,比酒更灼人,裴煜差點兒以為她在覬覦自己。
安然與裴煜的眼神對上,覺得有些丟人。
“賞你一杯,自己倒。”那眼神中的渴望都快溢出來了,裴煜發了次善心。
“謝侯爺賞賜。”安然高興地應答。謠言果然不可信,侯爺多麼的善解人意。
麻利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聞著酒香,便知道是陳年好酒,入口更是甘醇,卻沒有烈酒的辛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