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楚搶過士兵端來的飯碗,猛往嘴裏扒著,很多不嚼就生咽下去。她知道他是說真的,她需要體力,很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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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裏!”
月曦白知道,他不能一直藏在牆縫裏,他們遲早會找到他,小小休整了一下,他決定換個位置,誰知剛探出頭來,就被人發現了。
對著他指指點點的是一個拿著他的通緝令的普通百姓,月曦白一看之下,鬆了口氣。
還好,不是紅衣鐵衛。
月曦白雖然隻有十五,身手卻相當靈活,看得出是練過的。他俯身繞後,一掌劈暈那人,鑽進旁邊小道,往回繞行。
之前他那喜歡戴麵具的神秘師父一直說他會武功的事要保密,所以這算是他第一次動用武功,少年的心裏感覺有點驚險又有點刺激,跑起來腳步生風,隱約有了點當江湖大俠的快感。不過想起師父,又讓他的心沉靜下來。
他現在知道他那愛裝神秘的便宜師傅是誰了,是阿爹。他本就是娘親的貼身護衛,一身武藝不是蓋的,阿娘在腿……出問題之前,他們倆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因為娘親,因為阿娘,因為他,阿爹放棄了他的江湖,做起了平凡的教書先生。他熱愛武學,他看得出,他教他武藝時的那種歡喜,但是,他現在卻什麼都不能回報給他了。
紅衣鐵衛來得很快,他們並不是一味往前追就不管身後了,他們是分批掌握住一個個區域,確定那一片已經盡在他們的封鎖圈內,才向下一區域移動。這對月曦白的繞回行動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紅衣鐵衛訓練有素,不是他一個初出茅廬的黃頭小子能輕易蒙混的。他需要另想辦法。
月曦白貼著牆角,小心隱藏著身形,虧得他年紀尚幼,身量尚未長開,鑽爬一些細小的地方還算順利。他翻進一戶人家內院,尋思著‘借’點幹糧再上路。
摸索到廚房門口,卻聽到女人的哭聲,裏麵有人。月曦白頓時動作更加小心,他貼著地,盡量讓自己一點聲音都不發出來。
“二牛嫂子,快別哭了。說不定二牛沒出事呢?”
“不!他一定是出事了!……嗚嗚嗚,他昨兒早上跟我說他上北麵淘金去了,那個傻蛋!我當時睡得迷糊,沒理會他!我們郚山鎮的北麵那是能去的地方嗎?……嗚嗚嗚,那可是死地啊!去了的人都死了,連骨頭都找不著啊!那個傻蛋!”
“唉!二牛嫂子,你想開點。這才一天,他可能是在哪喝酒醉迷糊了,忘記回家了呢?我們等兩天看看,才知道二牛是不是去‘北海’了啊。”
“……嗚嗚嗚,也不是知道是哪個沒天良的跟他說‘沙海淘金’,不知道二牛傻呀,那種俗語他哪裏聽得懂,隻會都當成真事兒的,他要是真去‘北海’回不來了,我真是一頭撞這兒隨他去好了,嗚嗚嗚……”
“……”
月曦白悄悄揣了三個白膜,用一樣的法子快速溜到屋外,鑽進巷子,開始思考。
她們說……‘北海’?‘沙海淘金’?是在說沙漠嗎?……死地?去的人都死了?
月曦白想了會兒,鑽出來,不再迂回,直朝北城門而去。
阿娘說過,置之死地而後生。他如果再在城鎮逗留,一定會被紅衣鐵衛抓個正著,不如去天險之地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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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煜陽的用心是險惡的,他不再放任司空楚和手下刺客的生死博弈,而是給予了一方一點暗示,當然,是對刺客這一方。
這一夜,他們的攻勢有意偏離了樹木茂盛可能有水源的地方,把司空楚往西南方向逼去。
韓煜陽拍馬遠遠地跟在後麵,看著前方消失在視線盡頭的司空楚,陰鷙而又愉悅地笑了起來。那裏,隻有無盡的沙漠和戈壁。水這種東西在那裏可是稀有的奢侈品。這下,你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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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酷烈驕陽在沙漠裏艱難行進的少年,和忍耐著痛苦在戈壁裏躲避追殺的女孩,身體和精神都在遭受深重的摧殘,最後支撐他們的隻剩下心頭不肯熄滅的信念。
——他要活下去!
——她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