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長家,我們圍爐而坐。村長告訴我們:“抱著娃不肯放的女人叫成四娘。以前在村裏也是一個聰明賢惠的人,隻是六年她的娃無故失蹤後變得精神晃忽,成天瘋瘋癲癲在村裏亂跑,見到娃就一把抱在懷中哭訴是她的娃,嚇得村裏孩子隻要一見到她比見著鬼還怕。”
張老頭接過小玲玲奶奶端來的老白幹,村裏人在冬天都喜歡喝幾口,防寒,呷了一口道:“我看四娘隻是受到刺激一時迷了心智,三魂丟了二魂,如果能招回還會恢複到原來的樣子。從她看娃的眼神中還殘留著一絲絲記憶,我沒猜錯的話,她娃如果還活著該有二狗大小?”
村長點頭道:“應該相差不大。老哥子講四娘還能恢複,能否請老哥幫一下這個可憐的女人?”
張老頭沉默不語,低頭沉思。
村長繼續說道:“四娘的命苦,從小被人販子拐賣到村裏成童養媳,長大後被迫嫁給成四。這成四成天遊手好閑,在村裏盡做偷雞摸狗之事,今天偷東家下蛋母雞,明天把西家養的狗下鍋,惹得村裏一片怨言,但都敢怒不敢言,誰要是說一句必定招來報複,不是夜裏爬窗戶拌鬼嚇人,就是損壞地裏莊稼,四娘多次規勸他,招來的是一頓毒打,還活活氣死他年邁的父母,怎會生了一個有辱門風的敗家子。村民們曾暗自商量要打死他,可同是一個村,還是同一個祖宗分支下來的,誰能下得了死手?最後隻是把他趕出村裏,隻是苦了挺著大肚子的四娘,整日以淚洗麵。”
張老頭還是不說話,我和小玲玲卻為四娘的遭遇而傷心,眼中含淚。
見張老頭沒反應,我和小玲玲急了,一人拉著他的一隻手撒嬌讓他幫幫成四娘。
張老頭歎氣道:“唉!不是我不幫,隻是……”
見張老頭停住不說,我和小玲玲急哭了。
村長狠狠喝了一大口老白幹問道:“隻是什麼?”
張老頭沉思片刻後說道:“四娘命當如此,前世種的因,今生收的果。如果強行更改,隻怕天道難為。”
什麼前世今生?我們都不懂。我和小玲玲哭著求張老頭一定要幫成四娘,張老頭卻沉默不語。
村長歎道:“唉!可憐的四娘見屢教不改的成四被趕出村後,也沒講什麼,默默的生下孩子,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可天有不測風雲,孩子三歲時在東邊地頭無故失蹤,昏醒過來的四娘見沒了希望變得神誌不清,成天念叨著她的娃會回來。”
村長講到這裏,任誰心是鐵的也會被軟化。張老頭終於開口問道:“娃是怎麼失蹤的?”
村長沉思一下道:“一天四娘帶著娃在東邊地裏勞作時,晴空萬裏的天氣忽然烏雲密布,空中發著轟隆隆響聲,升起一片濃霧,舜間籠罩著村裏,村民們驚慌失措。當濃霧散盡,天空萬裏無雲,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隻是四娘昏倒在地裏,旁邊不見了她的娃。”
張老頭插指一算說道:“命數,天道。唉!看在四娘和二狗有著千絲萬縷的淵源,我就盡力一試,成與不成還得看她的造化。”
見張老頭終於答應為四娘招回精魂,我和小玲玲破涕為笑,隻是我和成四娘有淵源,疑惑問道:“四娘她和我?”
張老頭苦笑一下道:“天機不可泄露,當你明了時自然會知曉。”
後來才知道我的確是四娘的孩子,隻不過靈魂意識不是,難怪第一眼見著四娘心中會暗湧情結。
答應為四娘招魂,張老頭和村長忙碌著,而我和小玲玲無事,成天和村裏一般大小的小夥伴打雪仗、堆雪人,帶著大黃去山裏追野兔、趕山雞,回來小玲玲的奶奶已經做好飯,日子過得無憂無慮。
轉眼間到了年三十這一天,還沒見張老頭動手為四娘招魂,我拉著他滿是老繭的大手搖擺著問道:“你何時才會動手招回四娘的魂?”
張老頭笑咪咪摸著我的頭說:“不急,這事等把年過了再說。”
村裏鞭炮聲不斷,小夥伴們都穿上新衣服,高興著在村裏跑來跑去,炫耀自己的新衣服多漂亮。
看著穿起新衣服在我麵前跑過的小夥伴,在看自己身上滿是補丁的棉襖,暗自傷感要是父母在身邊那該多好。
我不知道是父母丟棄我,還是自己走失的,不管怎麼樣,就算我是被父母丟棄的我也不怨他們,我相信他們有苦衷,天下沒有不疼自己娃的父母。
小玲玲穿著奶奶給她做的花衣服拉著我問:“二狗哥哥,漂亮嗎?”
看著天真的小玲玲,我微笑道:“漂亮,像新娘子。”
小玲玲的小臉一紅,害羞著說:“二狗哥哥討厭。”低著頭跑開。
小玲玲的奶奶手裏拿著一套衣服喊我:“娃,你來試試合身不?這是奶奶給你做的。”
穿上新衣服,我滿心歡喜,不覺眼角濕潤了。
小玲玲拉著我的手向裏村裏跑去,要給小夥伴們看二狗哥哥也有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