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五通神二(1 / 2)

老者說起獨腳大猴子,見我驚訝,有些疑惑道:“怎麼?你認識五通神?”

老者說的獨腳大猴子,我敢肯定是一隻山魈,說不定就是當年傷害我的那一隻,就算不是,我也要會一會,那有逼迫娘家少女嫁給自已的神。

我恨恨道:“不僅認識,還很熟悉,十年前還差一點命喪它嘴中。”

從張老頭的嘴中知道,山魈雖為神,但卻是邪神。為什麼要供奉邪神呢?道理很簡單,你不去找邪神,邪神也要來找你。邪神上門就得好生伺候,以免禍亂於家。

老者見我眼中有恨意,可能感應到我有殺意,很相信我能幫他家驅逐五通神,繼續說道:“原來小夥子和五通神也有過節,那我就不隱瞞什麼了。十年前家中突然出現的一隻猴子,說自己是五通神,要求供奉自己。如果不供奉自己,就要搗亂。因為畏懼神明,沒有辦法,被迫安置了祭祀的場所,供奉這個猴神。猴神高興了,還施展法力,幫著這個家庭漸漸興盛起來。日子久了倒也相安無事。隨著時間不停的流逝,轉眼間就是十年,秀秀從孩子長大成人。前不久,猴神酒後提出了要求,說要娶秀秀為妻。當時我覺得受到了羞辱,好心供奉的神居然是這樣,不由勃然大怒。猴神自然也是大怒,拂袖而去。我以為這事就算過去了,但卻沒想到請神容易送神難,沒過幾天,大猴子拿著嫁衣在次返回,以我一家人的性命作威脅,逼迫秀秀嫁與它。我曾請來道士和尚打發於它,但都命喪黃泉,成為它肚中之食,同時也惹怒了它,告誡我不要在費心,道士和尚不是它的對手,請來也隻會成為我的食物,讓秀秀穿上嫁衣等著它的到來,看在秀秀的麵上,饒過我一家,為了我那兩個還年少無知的孩子,沒有辦法隻好委屈了秀秀,想到明天夜裏那隻大猴子就要接走秀秀,我一家人為此傷心而哭。”

到現在我才知道秀秀還有兩個弟弟在縣城裏讀書,為了弟弟的生命安全作想,她可以犧牲自己聽從大猴子的安排,穿上嫁衣。而在我要管這事時,想到以前請來的道士和尚都死了,為了我不丟掉小命才會趕我走。

還記得張老頭曾告訴過我,山魈幻化成的yin祀叫做五通神。五通這個名目,最早與山魈無關,隻是一般的佛教鬼怪通稱。後來漸漸顯著起來,並且與山魈形象結合在一起,變成了一個民間俗神。因為流傳於民間,崇拜者文化水平普遍低下,所以,在名稱與神格上,經常會出現奇怪的流變。這麼一來,五通神慢慢地又重疊、演化出了許多名目:五顯、五道、五路、五聖、五猖、五侯、五神、五郎、木下五通、木下三郎、木客三郎、獨腳五通……如此種種,不一而足。但細考起來,五顯其實是婺源地區五個(名字裏有“顯”字的)孝子的神化,本是善神;五道即五道將軍,是冥司的神;五路可能是五道的訛傳,也可能是財神;木客是早期山魈山臊一類的東西……總之,以訛傳訛,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說起來也真是有意思,一般的yin祀隻是泛濫的民間祭祀,裏麵的yin字與xing行為無關。可五通神卻始終與“yin”緊密纏繞。幾乎所有與五通神有關的故事,最終落點都是在算計人家的小姑娘。這或許與山魈形象本身有關。這一類山中怪獸,形象、行為都與人非常相似,但它們又不是人類,並且可能威脅到人類個體的安全,這似乎是陷入到了某種類似“恐怖穀”的境地,很容易讓人們陷入可怕的想象。所以,在各種關於山魈、山臊的傳說中,往往都會提及它們擄走婦女,以此養育後代的行為。

當某個事物的外表和動作像真實人類,但又不是完美擬合時,作為觀察者的人類會產生厭惡反應。這種想象甚至被利用來進行人身攻擊。

唐代傳奇《補江總白猿傳》就是其中的典型之作。這個作品描述大將歐陽紇帥軍出征,結果妻子被白猿擄走。等歐陽紇找到並斬殺白猿的時候,他妻子已經懷有身孕。後來,他妻子生下了一個兒子,“文學善書,知名於時”。其實,歐陽紇確實有個兒子“文學善書,知名於時”,就是著名的書法家、歐體的創造者歐陽詢。而且歐陽詢相貌醜陋,曾被嘲笑長得像猴子。所以很明顯,這個作品實際上是在對歐陽詢進行人身攻擊。隻是流傳千古之後,已經不大有人注意到這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