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憶起早上的事情，忙把他剛才的惡劣行徑放到了一邊，先考慮起對他的說辭來。實話是必不能說的，隻能虛虛實實地先套些話。便點了點頭，“傅公子不是說倘若有事可以尋你？”
“哼！”他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因為看不見他的臉，也聽不出他是喜是怒。
我隻得接著道，“之前我提過尋親之事，不知傅公子可還記得？”
“唔。”他還是極其簡單的一個音，也不接口，倒弄得我有些被動起來。
我努力將頭後仰離他遠些，卻因著他頭低著，倒幾乎變成了和他臉頰相貼之勢，隻得重又將頭低回仍靠在他肩上。“我尋到了老宅，卻已完全沒有舅父的蹤跡，倒是無意間知曉原來令尊曾經和外祖家有些淵源，不知能否請令尊幫忙？”我知自己曾向傅雲棟和程以航提起過舅父的姓名，以傅正亭和沈家的關係，倘若聽說必瞞不住，索性半真半假地透露出來，日後倒也不致引人懷疑。
“哦？”這回他有了反應，正巧一曲終了，他放手麵對我，目光帶著疑慮掃視我了半晌，終於揚起眉毛，勾起嘴角笑了起來，“原來沈小姐不是尋我，是尋家父。”
不知怎的，他的表情看起來令我極不舒服，好像我別有所圖。不過無妨，我本也別有所圖。抿了抿嘴，也學他的樣子勾起嘴角笑道，“倘若傅公子願意引薦，有期自是感激，倘若不願，有期便去求程先生，想必他不會不賣我這個人情。”
他收起笑容，又看了我半晌，竟微彎腰衝我行了個禮，旋身而去。留我愣愣地站在大廳中央，追上去不是，站著也不是。所幸一個溫婉的聲音將我從此種尷尬萬分的境地中解救出來，“沈小姐，雲棟今日本不想來，加上他脾氣一向如此，倒也沒有惡意，沈小姐千萬莫要怪罪。”
我扭頭看過去，是程以晴，正微笑地看著我。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火氣一下子去了一大半。
她拉著我走到大廳邊上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我聽以航說起，沈小姐是回國尋親的，現下還住在酒店裏。”
“是。”我點頭，因著她輕柔的聲音另一半火氣也沒了。
“有眉目了麼？”她邊問邊往大廳中央看了一眼，又將目光轉回我臉上，眼裏滿是關懷之色，令我心裏不由得想起，同樣是人，怎麼性格好壞就差這麼多。真心希望她所嫁之人不是傅雲棟這種乖戾無常之人。
我搖頭道，“還沒有。”
她伸出一隻手搭在我的手上，很是誠懇地道，“倘若沈小姐不嫌棄，我倒是想替以航請沈小姐搬到程家來住。先不說沈小姐於以航有救命之恩，單就憑沈小姐一介弱女子獨自住在酒店裏終是不太妥當，沈小姐也正好和以欣做個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