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亭非但留了下來,且一住將近十天,倒像是沒有離開的意思了。雖白日裏都會去辦公廳,但晚餐基本都會回來用。後來幾天甚至隻吩咐梁秘書和傅雲棟去辦公廳,自己就和蔣秘書留在了府裏,反倒弄得一家子人頗有些不自在。程以晴算是最鎮定的,對傅正亭的舉動不露聲色,而傅佳音則顯得有些戰戰兢兢的,連家意這個素來嘴上無遮無掩得也收斂了許多。除了隻有我和他兩人的時候還會開些沒心沒肺的玩笑,其他時候隻要有傅正亭在場,則都不怎麼說話。
我一個人的時候也想了許多,除暫且弄不清楚傅正亭和生母的事情外,倒是家意的“意外”讓我疑惑不已。那天早上的事情我反反複複想了很多遍,也問過方醫生,家意應是食物中毒,那麼最可疑的自然就是早飯,可是那天他是和大家一起用的早飯,之後隻喝過一杯水,就是佳音給的那杯水。但佳音是直接從傭人手裏接過的杯子,期間短短的時間她絕沒有機會下毒,且她是先把杯子遞給的程以航,因為程以航不喝才轉給了家意,這完全是個機緣巧合,所以佳音絕對不是下毒之人。但轉言之,假如程以航喝了那杯水,那麼中毒的就是程以航,那麼下毒的人究竟怎麼才能確認那杯水會是被誰拿去喝呢?如此想來,倒是隻有拿水的人才有可能下毒,那麼佳音又有了最大的嫌疑。可是兩杯一模一樣的水,佳音又怎麼分得清楚哪杯是哪杯?萬一傭人拿錯了?又或者傭人才是凶手?可是有什麼動機呢?再來就是,也許本來就是想害佳音?或者害誰都可以?這是一個對傅家有深仇大恨的人幹的?
我想得幾乎頭都疼了卻想不出所以然來。其間傅正亭問過我幾次有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來,我也隻能搖頭,因為每個人都表現的很正常,除了因他出現而表現出的拘謹,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樣。倒是他頻繁地在書房裏單獨“召見”我,卻引來了一些不必要的猜疑和麻煩。最明顯的就是傅雲棟和蔣秘書,每回他讓梁秘書喚我的時候都會引來傅雲棟和蔣秘書的斜視和不加掩飾的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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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方醫生來檢查家意的身體,在聽完他的心髒之後,終於表示他恢複得差不多了,可以在沒什麼風的時候出去散散步。待傅正亭送方醫生出門,早就憋不住的家意立刻拉著我道,“cherry沈,我們趕快出去吧,我都快悶死了!”
我抬眼望了望窗外,已經入秋的天氣,雖然風不大,但天色已近傍晚,總是有些涼,不禁有些遲疑。
“方醫生都說了沒事了,快點兒快點兒,待會兒等二伯回來我們就出不去了!”家意邊說邊作勢要下床。
他不說倒還好,一說我更猶豫了。我擔心的就是傅正亭不同意,到時候有個萬一,我真得吃不了兜著走。可家意已經下了床,抓了件衣服披上,拉著我就往外走。
我慌忙拉住他,搖頭道,“還是等明天吧,太陽都快下山了。明兒早飯後我就陪你下去。”
“不要!”他小性子上來了,倔強得緊。“你要是不願意我就一個人出去。”
“你——”我跺了跺腳,索性放了手,火旺道,“你這是逼我麼?明知道我不可能放你一個人出去。你是這家裏的少爺,有個什麼萬一倒黴的也總是下麵的人。你好歹總要替我想想。上回的事情鬧得還不夠大麼?”
他見我惱了,倒也放軟了態度,陪笑著拉起我的手,“好啦好啦,我不出去了就是。可是我悶啊,怎麼辦?”
我斜睨了他一眼,那張毫無城府的笑臉擺在麵前,也實在是讓人無法生氣,便也低了聲音,“我給你念書。”邊說邊把他推回床上。
他搖頭,“不要,我要你唱歌。”
我笑起來,“我不會唱歌。”
“我不信。”他耍起賴來,“你不可能不會唱歌。你會彈鋼琴,會拉小提琴,怎麼不會唱歌?”
“真是,沒人教過我唱歌。”這是真話,姨父有請人教堂兄弟妹和我彈琴,卻沒請過人教我們唱歌。想來覺得唱歌並不登大雅之堂。
“那總會哼哼吧?”家意不依不饒,“就算搖籃曲也成。好歹你把我哄睡著了,我也就不那麼悶了。不過我不要聽外國歌。”他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大眼睛故意眨巴眨巴的,看起來好不可憐。
我又好氣又好笑,無奈之下把他按倒在枕頭上,“那你好好躺著,眼睛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