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6、(1 / 1)

我坐在邊上想了想,腦海裏竟然隻浮現出一首曲子,是小時候媽媽哄我睡覺時唱的。但好多年不聽她唱了,隻依稀記得那個調子,詞也已忘得七零八落。我沉思了一會兒,憑著僅有的記憶和一些想象力補了補詞,一手捂住家意的眼睛,一邊開口唱起來,

“正月梅花鬥雪開,二月杏花送春來,

三月桃花紅搭白,四月薔薇朵朵開,

五月石榴紅又紅,六月蓮子結蓮蓬,

七月菱角漂水麵,八月桂花香滿園,

九月金菊家家有,十月芙蓉賽牡丹,

十一臘月無花草,霜打雪壓臘梅香。”

我唱的聲音不高,但起承轉折十分婉轉,加上本就清脆的聲音,乍聽之下穿透力倒也很強,而且出乎意料地好聽,唱完之後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家意抓開我的手,兩隻眼睛亮閃閃地望著我,叫道,“再唱一遍,再唱一遍,太好聽了。”

我正要說話,房門卻被推開了,我扭頭往門口望去,卻竟然是傅雲棟站在門口。他盯著我,臉色奇異,說不出是什麼神情,我被他看得莫名地忐忑起來。

家意卻在一旁笑道,“二哥快來,cherry沈方才唱歌給我聽,好聽得不得了呢。我正在叫她再唱一遍,你也來聽。”

傅雲棟也不接口,隻徑自側靠在門框上,依舊神色莫測地盯著我。

我轉過臉不看他,卻被家意纏靠上來,非要我再唱一遍,我吃不過他死皮賴臉的,無奈隻得又唱了一遍,剛剛唱畢,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掌聲。我料是傅雲棟,但剛一轉過臉,就著實被嚇了一跳,不知何時,門口竟又多了兩個人,傅正亭和蔣秘書。

我一驚之下,臉孔便騰得燒了起來,一邊又羞又惱地偷偷瞪了一旁笑得像賊一樣的家意,一邊慌忙起身對著傅正亭和蔣秘書行禮,“姨父,蔣小姐!”

傅正亭沒有動,倒是蔣秘書走到近前,笑吟吟地偏頭打量我,“原來沈小姐會唱曲子呢!隻是不知這是哪裏的曲子,這般好聽?”

我忙賠笑道,“哪裏,隻是小時候家母唱來哄有期睡覺的搖籃曲罷了,承蒙蔣小姐不嫌聽起來小家子氣。”

“哦?”她挑了挑修長的眉毛,眼光似有意無意地瞟了眼也已走到近旁的傅正亭,笑道,“聽聞令堂祖籍是徽州人?”

“是,”我點頭,“家母祖籍祁門。”

“哦!”她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了,我曾聽人說過,祁門小調很是好聽。”

我隻是微笑,眼角掠過一旁的傅正亭和傅雲棟,卻見他二人均是一臉的若有所思狀。我便也垂著頭,沒再吭聲。

“大帥,侄少爺的晚餐已備好。”傭人來給家意送晚餐,見我們一群人,便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哦,好——”傅正亭正要示意她送進來,卻被家意打斷,

“今天我要下樓用餐,這些日子可把我悶壞了。”家意可憐巴巴地望著傅正亭,“方醫生都說我好得差不多了!”

傅正亭看看他,正猶豫間,家意突然用力拉了一下我的衣角,我隻得開口道,“方才家意就是嫌悶,才逼我唱曲子解悶,不然就鬧著說要出去。要不——”

“唔,那就下去吧!”傅正亭點了點頭,對我微笑道。

家意“哇”得一聲叫了起來,坐在床上就抱住我大笑,“就曉得cherry沈有辦法!”

我急忙掙開他,又氣又笑又惱,氣的是他最會利用我,笑的是他竟如此開心,惱的則是他當著旁人對我一點兒也不顧忌。所幸傅正亭倒也沒什麼,隻是傅雲棟的臉色又陰沉起來,而蔣秘書則笑笑的說不出什麼表情。

“下去準備晚餐吧!”傅正亭對下人揮了揮手,又對蔣秘書道,“方才方醫生說程家從美貴寶那兒代理了一批新藥,你打個電話給梁士堃,讓他合計一下,看前麵需要多少,過兩天我打算宴請程家,順便和程自青商量一下。”

“好!”蔣秘書點頭走了出去。

一旁家意已下床跑向傅雲棟拖住他往外走,我跟在後麵正要追上去,卻被傅正亭喚住,“有期!”

我站住,轉向他,“是。”

可他卻頓住沒有立刻說下去,似乎不知從何說起,又似難以啟齒。半晌,在我幾乎要開口詢問的時候,他終於道,“你方才唱的那首曲子是令堂唱給你聽的?”

“是。”我輕輕頷首。

“會不會你弄錯了,其實那首曲子是別人唱給你聽的?”

“別人?不會。”我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他踏前一步,盯著我,眼裏突如其來的呈現出某種熱切的神情,“那你小的時候除了令姨媽外,見過沈家的其他人麼?”

我更加不解,“不曾。”

“會不會你不記得了,但其實你見過其他長得很像令堂的女人?”他看著我,表情很鎮定,然而眼裏的那種熱切卻泄露了他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