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7、(1 / 1)

“沒有。”我慢慢搖頭,終於醒悟他在懷疑我見過那個沈九月,隻是不曉得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我見過的唯一和家母相似的人隻有姨媽。但是家母眼角有一道疤,所以旁人常說我長得更像姨媽。”

“疤?”他皺了皺眉,眼裏的熱切消散了開去,苦笑了聲道,“是了,小怡小時候到我府裏來玩,曾不小心被燈油燙到。”

我點頭應道,“是,家母也說是小時候被燈油燙到的。”

他又凝視了我片刻,才轉了話題道,“方醫生說家意的身子無妨了,但他的心髒自小不好,因此還是要小心,倘若再發作一次,隻怕不一定救得回來。”

我心髒忽地一沉,未待接口,傅正亭又道,“我已交代了李管家,讓他親自負責家意的夥食,但還需你多注意些。”

我點頭,他正要轉身,我喚住了他,“姨父!”

他旋身看過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這些天,我想了很久,也許這次的事情真是個意外,或者是外來的人做的。其實姨父您也不必過於擔心!”

他沒有立刻回答,隻是淡淡地望著我許久,直到我幾乎以為他不會再回答的時候才終於開口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會不曉得不怕一萬隻怕萬一的道理。我自然也不希望會是這個家裏的人做的,既然告訴你,也是擔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而家意,他是我傅家的血脈,絕對不能讓他有任何閃失。不論是誰想要這麼做,我都不會放過,不論是誰!”語畢不等我有所反應,便轉身徑直走了出去。

而我則愣在房裏,因他口氣裏的冷酷和決然,以及他提及家意時的說辭。不曉得為什麼,總覺得他那種語氣像是在說家意是他的血脈,也許是家意說過的那些謠言影響了我的判斷,可是,他對家意的那種決絕的維護卻是不容置疑的,何況他說,“不論是誰”,不論是誰,必然也包括了他自己的孩子。

我不期然的打了一個冷戰,傅雲棟,腦海裏莫名冒出了這個名字。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會覺得傅正亭意有所指。想起那天傅正亭對傅雲棟的疾言厲色,想起這些天他對傅雲棟的不假辭色,雖然家意一再聲明傅正亭對傅雲棟的愛護,隻是在我這個外來人眼裏,也並看不出傅正亭對傅雲棟有什麼父親對兒子的關愛之情。而那天,傅雲棟究竟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是在我們看到的時候,還是早就回來了?我忽然頭痛起來。半晌,死命地搖了搖頭,決定還是先下去吃晚飯。

餐桌上人雖多,可礙於傅正亭,每個人都秉承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良好習慣。加上剛才傅正亭說的那些話,一頓飯吃得我食不下咽。及至飯後,待家意回了房,我便到子捷房裏幫他補英文。

子捷這孩子聰明得緊,隻是頑皮,坐不住太久,做了幾道題之後,便開始玩我身上穿的洋裝的蕾絲花邊。我欲板臉,他就粘到我身上假裝哭鼻子。小時候姨媽家裏都是表兄表姐,我是最小的一個,之後隨媽媽到教會去遇到的孩子也都是孤兒,沒一個像子捷這麼會撒嬌的,何況對著那張漂亮的孩子臉,也著實無可奈何。

“你對以前的老師也是這樣的麼?”我好容易把子捷的胳膊從身上拉下來,哭笑不得的問道。

他見我不生氣了,轉眼就破涕為笑,“以前的老師都喜歡二叔,才不敢對我生氣呢!”

“這和你二叔有什麼關係?”我實在是不懂小孩子的邏輯。

“當然有關係!”他嬉皮笑臉道,“她們要是對我凶,我就會去哭給二叔看,這樣二叔就會覺得老師太凶,就不會喜歡她們啦!”

我瞠目結舌,這是什麼跟什麼。這個傅雲棟,簡直是沒有原則,這個傅子捷,根本就是個小惡魔,6歲的小孩子,居然會如此看人臉色,我總算曉得,什麼叫有其兄必有其弟了,簡直是傅家意第二。我無語了半晌,才涼涼地道,“那你現在怎麼不去哭給你二叔看?”

他繼續扯我的蕾絲邊,皮皮地笑,“你是表姑姑嘛!而且二叔和爺爺都喜歡你!”

我再度陷入無語狀態,這是6歲的孩子說的話麼?看著他那張漂亮的臉蛋,再度讓我曉得了什麼叫長著天使臉孔的惡魔。忍不住在心裏向上帝祈禱,原諒我方才突如其來的想要罵人的邪惡念頭。

所幸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我剛回頭,就見程以晴推門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下人,手裏托著一盤宵夜。我正要起身,她已笑吟吟地走過來按下我,“我見你晚飯吃得不多,便讓下人做了些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