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卷過,白蔓君打了個激靈,抱住胳膊。遠處一點燈火閃爍著,好像荒野一點鬼火,吸引著迷途的旅人走入陷阱……
白蔓君無法可想,隻得先往那點燈火走去。
原來是一個仍在奮筆疾書的書生,這,真是新世紀好學的好青年啊!
走近一看,這不是子進嗎。
白蔓君無事可幹,就隨意看著步青雲寫的卷子。
朝為田中郎,暮登天子堂。
苦讀十二載,誌做狀元郎。
非衣錦,不還鄉;若落榜,死何妨!
翻來覆去,就是這幾句。
白蔓君心中陡然,隱隱預感到了什麼,又不敢去深究。但是看著他這副著魔的樣子,心中焦急的不擇手段,伸手去抽取子進手中的卷子。
步青雲拉住卷子,幽幽抬起頭來:“蔓君兄,你要做什麼?”和氣的娃娃臉上已是一片死氣的青灰色!
白蔓君嚇得手一鬆,隱身術失效了?可是我沒有看見自己啊?
步青雲別過頭去,繼續卷子上寫著那首小詩。
“子進!子進!你醒醒啊!我是蔓君啊,子進!子進!”白蔓君猛推步青雲,雖然不是莫逆之交,好歹也是相識一場,怎麼也不忍心看到昔日好好的人變成這副樣子!
“別推了,沒用。”身邊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
“師父!”聽見這熟悉的聲音,白蔓君幾乎開心的熱淚盈眶。
空氣中閃動水波般的光芒,古慕卿的玄衣身影現了出來。
“你看。”
古慕卿臉色凝重的指著步青雲卷角的紅印。
“怎麼了?”白蔓君也隨著古慕卿漸漸顯出身形。
“這是長康年間的官印。”
白蔓君心中冰涼。
現在是永寧十九年…。這是前朝的官印,子進在答的,是前朝的試卷啊!
白蔓君抬眼望著古慕卿,看見他嚴肅沉痛的眼神,心中的懷疑得到了證實,頓時感到身上襲來一陣冰涼,就如天上一輪皎皎冰輪。
子進,子進,你怎麼這樣傻啊!
她看著仍然奮筆疾書的子進,眼中盈盈流轉著一點淚光。功名利祿究竟是什麼,竟然使這有著和氣的娃娃臉的青年書生,生生成了現在這樣?
古慕卿看著步青雲,沉聲道:“對他來說,若是能夠看破這功名,才能得到解脫啊!可是,我還沒有找到他係著那些生魂的符眼。”
白蔓君忽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泛黃的宣紙,略一思索,從子進桌上撿起一支紫毫,把紙按在牆上,揮毫在那首小詩後麵又續道:
狀元登朝堂,遲遲不還鄉。
嬌妻欲斷腸,老母淚千行。
名利場,君莫取;歎古今,夢茫茫!
隨著她說好聽是大氣,說難聽是蚯蚓爬的字跡個個落在紙上,一個個生魂也從那紙中飛出來,飛向夜空。
“師父,他們?”
“會自己找到身體的,不用擔心了。”
古慕卿念著紙上白蔓君新加的字句,露出一絲讚賞的笑容。這個徒弟,還不是一無是處嘛……就是這個字,字體還真是古怪啊…。
“你們兩個到底要幹什麼!”
一個蒼老難聽的聲音出現在他們身後。
白蔓君嚇了一跳,轉身,竟然是不再答卷的步青雲,平時和氣可愛的麵龐滿是青灰與惡毒的怨念,嚇了白蔓君一跳。
古慕卿把難過的噙著淚的白蔓君推到身後,朗聲道:“子進兄,你忘了一些事情,我們來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