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心中“死結”(2)(1 / 2)

果然,他的地位頓時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成了班上大眾矚目的人物。平時對他視而不見的人開始對他微笑,跟他說話,甚至有人叫他“老喬”。 4×100決賽前他的地位達到了頂峰,因為跟一班的較量就決定於這個接力了。他們五班跟一班是一對老冤家,去年春秋兩季的運動會他們都以微弱的差距惜敗於一班,這次他們已升到初二,初三照例全力準備中考,不再參加運動會,所以這次不僅僅是戰勝一班,更是要奪取初中部冠軍獎杯的生死大戰。這時連梁子也說:“喬楓哪,我看你是株喬木!是喬木總是要冒出來的!”

比賽開始了。喬楓跑第三棒,第一棒陳印領了先,第二棒劉詩雨繼續領先,第三棒喬楓依然跑在前麵,眼看喬楓就要第一個跑到他的終點,他隻要把棒交到朱天璿手裏,就穩操勝券,因為朱天璿的速度無人可比。場上的氣氛已達到了白熱化,加油聲震耳欲聾,甚至還有人尖叫:“喬楓,我們愛你!”但就在這時,喬楓腳下一滑,一個趔趄撲倒在地,接力棒摔了出去。大家齊聲驚呼:“啊!”等他爬起來,撿起棒子交到朱天璿手裏時,其他三組已呼嘯衝出。雖然朱天璿奮力追趕,但終究無力回天,再次攻敗垂成,冠軍落入一班手中。

喬楓也從雲端跌到地上,他前麵升得多高現在跌得就有多慘。大家不再理他,看見他就都把頭扭了過去。梁子倒也看他,但雙目中全是鄙視和不屑,這比不不理他更叫人難受。喬楓心中一片冰涼,萬念俱灰,死的心都有了。

他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低著頭匆匆地走著,沒想到跟人撞了個滿懷。

“瞎了你的眼了,敢撞小爺!”那人蠻橫地喝道。

喬楓抬起了頭,麵前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七十二中的匪幫頭子穆榮。

“對不起……”喬楓低聲說。

“你撞了我,一句對不起就能打發嗎?”穆榮獰笑道。然後他轉身問他身後的馬仔:“你們說行不行?”

“當然不行!”馬仔中最瘦小的人稱“小壁虱”的畢小虎帶頭喊道。

“你已經把我惹毛了,你知道不?”穆榮繼續問喬楓說。

“不……不知道……”喬楓哪惹過他穆榮啊,躲都來不及呢!

“你今天對誰在揮拳頭?你是想打我嗎?”穆榮說。

“揮拳頭?沒有啊!”喬楓隨即想起來了,那是在4×100接力之前,五班和一班同學互相較勁,五班喊:“周萌,垃圾!江一葦,垃圾!”周萌和江一葦是一班的主力。一班則喊道:“朱天璿,垃圾!陳印,垃圾!”,朱天璿和陳印是五班的一二號選手。喬楓首次出道,他還沒有“垃圾”的資格。照例這時一班選手對五班同學揮拳示威,五班隊員對一班學生揮臂揚威。喬楓看見穆榮一夥也擠在人群中亂喊。他難道說的是這個嗎?

“我不是對你的……”

“你對我揮了!七十二中誰敢對我乍拳頭?從來都沒有人,但今天我碰上了!碰上了我就不能不管!而且咱倆據說還什麼齊名?”

“北喬峰,南幕容!”小壁虱說。

“對呀,北喬楓,南穆榮,你居然想跟我齊名,真氣死我了!老子什麼人,你什麼人?你要是今天跑個冠軍,倒也罷了。真氣死我了,所以我不能不跟你算賬。”說完他就是一拳,打得喬楓鼻子一陣酸痛,他後退了好幾步,鼻血流了出來。

喬楓氣得發抖,他直想撲上去跟穆榮拚個你死我活,但他沒敢動,是恐懼拉住了他的胳膊腿,叫他動不了。他隻剩下了異常的憤怒。

“你看他臉紅得,比鼻血還紅!他還敢生氣?”小壁虱指著喬楓嚷道。

“他真的臉紅得比鼻血還紅!他真的在生氣!”穆榮看著喬楓誇張地說。“既然他還敢生氣,咱們還得接著修理他!”說完穆榮一擺手,小壁虱笨牛等馬仔一擁而上,對喬楓一頓拳打腳踢,然後揚長而去。

喬楓依然氣得直抖,他感覺不到痛,隻有憤怒充滿心間。他知道自己臉紅得如同鼻血,因為他的臉燒得發燙。漸漸地他明白了這是羞辱,羞辱代替了憤怒,充滿了心房。

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挨了打居然不敢還手,連一下都不敢還,自己還算是男人嗎?還有麵目活在世上嗎?還有資格活在世上嗎?沒有,根本沒有,這樣的人還不如死了的好!

不少人在探討校園暴力的原因時,將校園暴力歸咎於“獨生子女個性張揚中的偏狹自私與冷酷,萬千寵愛集一身的價值取向錯覺,教育懲戒功能喪失後的放縱,教師權威地位顛覆後問題歸屬的誤判,對強權政治、黑惡勢力、暴力遊戲與灰色文學的認同與膜拜”等等。這些固然沒錯,但他們忽略了一個根本的問題,那就是一個人在成長期要多少重演人類的進化過程,暴力是人類的最深遠的本能之一,是人類童年時期最重要的生存手段。青少年身上重演的最多的是人類青少年時期的行為,而理性、文明、法製已是成年期的了。所以一個青少年尤其是男孩對暴力有種天然的迷戀,既使一個膽子很小的男孩,對暴力也是既恐懼,又迷戀,或者內心中加倍的迷戀。他們崇尚武力,崇拜武俠,遇見不平之事第一反應就是“我真想殺了他”,這其實都是自然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