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遠華
哎哎,先說明一下,我嘛,是黑玫瑰的鄰居、死黨兼同桌。
不知為什麼,自從黑玫瑰黝黑的臉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紅燈籠”以後,她就有點兒不對頭了。
那天上語文課的時候,黑玫瑰竟旁若無人地唱起了許如芸的《獨角戲》:“是誰導演了這場戲?在這孤單的角色裏,對白總是自言自語……”傷感而略帶幽怨的歌聲使同學們和MIsS歐陽愣了好一會兒。我恨不得挖個土坑把黑玫瑰活埋了——她的一“唱”驚人可把我這個同桌的臉給丟光了!MISS歐陽萬分詫異地望了望失魂落魄的黑玫瑰後又望望羞得“滿江紅”的我,我直搖頭——我也不知道她咋了!
此時,歌聲已止,我卻氣得幾乎怒發衝冠,使勁地抑製著火氣說:“姓黑的(其實她不姓黑)!你你你!野鬼上身了你!MISS歐陽還以為你得了相思病了呢!要真如此,喏,看到了吧?”黑玫瑰順著我眼睛所示的地方望去,“那棵樹就與你同病相憐嘍,它名日‘相思’嘛!”黑玫瑰一聽說它叫“相思”,眼睛一閃一閃的,若有所思……
剛打了下課鈴,黑玫瑰就瘋了似的衝出教室。“喂,等等我!我也去(廁所)!”我喊得比喇叭聲還要大,可她卻頭也不回,有這麼急嗎?不多時,她氣喘籲籲地回來了,手裏拿著一片相思樹的葉子。原來如此,唉,她搞什麼鬼呀?
本來嘛,黑玫瑰和錢樣——文靜不足,活潑有餘。現在卻像神仙一樣騰雲駕霧——走路無聲了。她成心是想我氣個半死呀,整天啞巴似的,十問九不答!她到底得絕症還是咋的了?她還當不當我是她的GOODFRIEND?
放學了,我照舊和黑玫瑰走在回家的路上。出乎我的意料,她終於開口說話了:“哎,華囡,你認真地看過夕陽嗎?夕陽很溫柔,它放下了它的刺,讓人看清了它那羞澀而美麗的臉龐。可是,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呀!”
天啊!她是什麼時候有了這種文人騷客的悲觀之言呢?記得昨天的昨天,她還眯著眼說:“夕陽無限好,明天會更好!”看來,她還未恢複正常。我正想法子如何治好黑玫瑰的“病”,卻被她給打斷了。她摸著臉,小心翼翼地問:“你看,我長得還可以嗎?”我嘎嘎嘎地笑了半天,才捧著肚子一喘一喘地說:“你?你、你呀,是……是狐狸精的眼睛、豬八戒的鼻子、黑妹的嘴巴!哦,皮膚也像黑妹——煤炭似的!身材嘛,嘖嘖,不錯不錯!可以跟香港著名肥姐——沈殿霞媲美嘍!”我邊說邊用手遮著腦袋,準備抵擋她的“天馬流星拳”或是“饅頭十八掌”。咦?怎麼沒動靜?OH!MYGOD!黑玫瑰眼裏溢滿了一顫一顫的淚水!“喂喂!你別哭呀!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嘛!你本來就是‘排骨小美人’嘛,天生麗質,美若東……哦,不!是西施!隻不過黑了點罷了……哎,幹嘛呀?等等我!”黑玫瑰沒等我說完就跑了,我分明看見了斷線的淚珠兒!我愣愣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黑玫瑰房間裏的燈還亮著,她失眠了嗎?我把代數書摔在了桌上,毫無睡意地躺在了床上,歎了口氣。猛然間想起了黑玫瑰語文書的扉頁上寫的一段話:
我多想,他騎著白馬向我奔來,帶著我飛向那美麗的冰之宮;我多想,在我寂寞的時候,他夢幻般地出現在我眼前,為我送上一支深紅的玫瑰;我多想,在那多雨的季節裏,他為我撐起一片晴空。噢,我的白馬王子,你在哪裏?
白馬王子?我猛地從床上彈起。噢,我明白了,哈哈!該我這個絕對死黨出馬了!哎呀,不行!我到哪找個白馬王子給黑玫瑰呀?哎呀,想不出辦法,黑玫瑰就要變成“深宮怨婦”,然後變成無牙阿婆了,到時候誰做豆腐花給我吃?誰和我一起踏進重點高中的大門?我非想出個辦法不可!我忙拿了炒菜的鍋鏟敲了敲腦袋,嘿——這一獨門絕招還真靈,我竟真的想出了一個好主意來!
曙光初臨,我已匆匆地起了床,第一次沒喊上黑玫瑰就急急趕往學校。
黑玫瑰很晚才來到學校,昨晚她真的失眠了。她漫不經心地坐在座位上,突然眼睛一亮,噢!抽屜裏有一封粉紅色的信!黑玫瑰拿著信箋的手顫抖著,她的臉紅了,瞳孔不斷地放大、放大……“喂,信裏寫什麼?”那是“長舌婦”張纖纖從後麵拍了一下黑玫瑰的肩膀,信箋從她的指間滑了下來,我機警地拾起了它,黑玫瑰慌裏慌張地拉我向廁所裏跑去……
黑玫瑰邊喘著粗氣邊四下裏看了看然後緊握著我的手說:“華囡,華囡!救救我!我要……這、這太意外了,你快看呀!”那瀟灑的字跡映人我的眼簾:
灰姑娘:
也許,你就是童話裏的灰姑娘,善良、美麗、可愛!喜歡聽你那銀鈴般動聽的笑聲,那是動人的青春之音;喜歡看你那蹦跳的倩影,那是活脫脫的美麗之神!
年輕的心,飛揚的夢,我多想與你共同擁有一方純美湛藍的天空!與你相約在重點高中,好嗎?
白馬王子
我把信走馬觀花地看完後,狡黠地笑了。
“華囡,是真的呀!可是,可是白馬王子是誰呢?我該怎麼辦?華囡!”我忙來個順水推舟——“白馬王子不是說了嘛,相約在重點高中,懂嗎?你從今以後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喲!”黑玫瑰凝眸遠視,接著抿著嘴兒點了點頭。我也舒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