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記得要忘記 (2)(1 / 2)

“你怎麼知道?”周陽的話引起蘇夏更大的懷疑。

周陽垂頭不語。蘇夏等了半天,見他似乎沒有要說的跡象,也不再追問。這會兒多看了幾眼周陽,覺得真像是駱可,如果他能笑一笑的話,簡直就是翻版的小駱可。

可是這個小駱可說他是山裏的孩子,所以又怎麼可能跟駱可有關聯呢,雖然駱可的老家也是山裏的。

蘇夏想,她一定是太想駱可了。

可是駱可現在在哪裏呢?

而蘇夏其實不知道的是,大男孩周陽其實在山裏的時候就知道蘇夏會在這個郵局裏給駱可郵寄那一封封的飽含思念的信,尤其是當駱可拿那些信箋給他看的時候,指著信箋說:“她在這裏呢,你去找她的時候,千萬不要找錯了。”

那個時候,周陽看著駱可虛弱的樣子,眼淚止不住就流了下來。山裏的陽光灑在駱可緊緊抓著的周陽的手上,溫暖而淒涼。

3.那個善良的男生叫駱可

駱可在哪裏呢?

蘇夏時常想起這個問題,那個時候的她,安靜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側臉看窗外奔跑而過的男生女生,看天上偶爾飄過的雲朵,湛藍的天光將她的臉頰襯得更加落寞。那些窗外偶爾駐足的人兒,看見蘇夏安靜的麵頰,一定會想這個女孩子安靜起來的樣子真是好看呢。可是他們看不見蘇夏心裏的落寞。

周陽看得出來,周陽知道她不開心,周陽知道她的不開心是因為駱可。於是每次看見蘇夏望著窗外的安靜側臉,他都會很心疼很心疼。周陽也說不出來他對蘇夏的感覺,他隻知道,每當這個坐在他身邊的女孩子滿眼安靜的憂傷的時候,他就會莫名地糾結起來,想起駱可在最後的時刻對他的交待,然後就會感覺到胸口難過地堵堵的。

但他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當一個人不知道怎樣安慰另一個人的時候,他唯有沉默。每當這個時候,他便會想那那個給他講述著城市裏的生活的駱可。

周陽琢磨著怎樣安慰她的時候,蘇夏亦在想念著駱可。

她記得駱可離開的時候正是08年的夏天,奧運如火如荼,而那個時候,駱可看著報紙上的一幅圖,忽然紅了眼眶。蘇夏以為又是中國隊得金牌了,可他也不至於淚流滿麵啊。待他將蘇夏抱在懷裏的時候,他說:“蘇夏,我想要去山裏看看那些孩子。”

蘇夏盯著報紙上湊在漆黑的石頭桌子前,手裏卻拿著德芙巧克力對著鏡頭笑得燦爛的孩子們,他們的牙齒清一色地白,明亮的白,蘇夏頓時明白了。

駱可是山裏的孩子,說起來誰都可能不信。因為誰也不能容忍山裏的孩子會穿著迪奧穿著匡威穿著傑克瓊斯笑得比陽光還燦爛,招搖過市在這所市重點中學。

其實一切都可以追溯到好多好多年前。

那年,三歲的駱可被人販子從山裏買了出來,賣給了城市裏的老夫婦。他們膝下無兒女,自然是將駱可當親生的疼著,老夫婦是善良的,所以他們不忍心一輩子隱瞞著駱可。二老的身體又不允許他們繼續隱瞞下去,當他們把這個消息告訴駱可時,駱可隻是安靜地笑笑,然後說:“爸爸,媽媽,謝謝你們,我該去上學了。”

那天晚上,駱可趴在蘇夏的懷裏,哭得稀裏嘩啦,蘇夏心疼極了。可是她又能去做些什麼呢?她什麼也不能做。

可是現在,蘇夏能做一些事情了。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去阻止駱可。

駱可說:“蘇夏,你別擔心,我去看看他們,我就回來,很快,很快就回來。”

駱可說:“蘇夏,你放心吧。”

於是蘇夏笑著點點頭,她說:“駱可,我可等著你,你要騙我,我就找你去!”

分別有一千種,無非是牽動著彼此的心,殘忍地拉扯出再也不能靠近的溫暖。蘇夏隻記得,離別的火車站,她將一盒臭豆腐塞進他的懷裏,嘴裏叮囑著,一定要回來啊,一定要回來啊……

離別的車站,蘇夏哭得一塌糊塗。

駱可走了一年零三個月,還沒有回來。好在駱可每個月都會給她寫信,告訴她一些最近他的近況,例如這裏的人都很善良,孩子們很喜歡他,盡管連電燈都沒有,可是當孩子們把在田野裏捉來的螢火蟲放在布袋裏送給他的時候,他看著孩子們期待的眼睛,還是無法抑製地哭出了聲音。

一個大男生哭了,很好笑吧。

蘇夏一點都不嘲笑駱可,他隻是有點善良而已,善良到離開蘇夏。所以就算蘇夏再怎麼想念他,也說不出一句駱可你回來吧。她隻能撫摸著駱可的字跡,眼淚止也止不住。

蘇夏時常呢喃著告訴自己,她說放心吧蘇夏,駱可馬上就回來了,說不定明天一張開眼睛,駱可就會一臉燦爛地站在自己麵前,說蘇夏我回來啦。所以蘇夏要再堅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