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如果自己再不離開的話,脆弱一定會將自己打敗,那麼自己所堅持的愛情,也許就真的不複存在了。那將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情,她等了那麼多年啊。而殘忍的事情總是讓她加倍害怕。可是眼前的周陽,卻在她的心裏一天天紮根下來,直到現在,終於枝繁葉茂,儼然成長為一棵愛樹,她在這之前,卻並不知曉,直到周陽向她表白,她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對他不知不覺就有了感覺。
所以彼時的蘇夏,因為害怕,所以逃避。因為不甘心過往的等待,所以不惜拒絕眼前的幸福。
5.請你一定要過得好一點
青春歲月裏最不缺的就是小情緒,小愛戀。周陽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安靜和矜持,像是個大姑娘,總是默默地趴在桌子上,看側臉望著窗外的蘇夏。
蘇夏每每撞見周陽的目光,也隻是微微一笑,彼此因為那天的告白而變得謹慎起來,都不敢再多看對方一眼。
記憶自動屏蔽了那些不愉快的點滴。
再次收到駱可的信的時候,蘇夏的右眼皮劇烈地跳動了幾下。左眼皮跳財,右眼皮跳災。周陽把信放在她的手裏,眼神躲閃,說是路過傳達室時看見的,就隨手幫她拿了回來。
後來的後來,蘇夏想,如果那封信沒有出現的話,她也不會選擇周陽,那麼那個關於駱可的秘密,那個關於周陽的秘密,也許就能保留在時光的故事裏,成為美好。
可是生活是多麼殘忍的存在啊,它總是將真相撕扯著,以最慘烈的景象顯現在你的麵前。
拆開從周陽手裏接過的駱可寄來的信時,一張黑白照片從信封裏跌落在課桌上。蘇夏歪頭看著跌落在地上的照片,忘記了撿起它。照片上,駱可笑得一臉燦爛,就跟當初跟她在一起時一樣,在他的身邊,站著一個綁著馬尾辮子的女孩子,清秀的麵頰,透著一股山裏人的清澈的美好。他們被一群孩子簇擁在簡陋的教室門前,日光溫暖地傾瀉在孩子們潔白的牙齒上,每個人的臉頰上,都洋溢著城裏人永遠不可能擁有的純真笑容,那些笑容,發自內心。
照片是黑白的,駱可說條件隻能允許照出這樣的效果了,還好照的比較帥。信裏也隱喻出了他身邊女孩子的身份,他借住在山裏的人家的女孩子,年紀相仿,孩子們也離不開他。所以,他可能不會回來了……蘇夏聽見心髒破碎的聲音,摔碎在胸腔裏,一片又一片碎片的光亮。照片的背麵寫著一句——蘇夏,無論如何,記得要忘記啊。
蘇夏將信封好,放在課本裏,壓在書桌的最底部。心裏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很難過,但哭不出來,有點釋然,有些輕鬆,有些不甘,可最多的是,呢喃出嘴的那句:“駱可,記得一定要過得好一點啊。”
那一天,周陽忽然對蘇夏說:“蘇夏,我們去吃臭豆腐吧?”
駱可最喜歡吃臭豆腐了。然後,與駱可的記憶如開閘的堤壩,再也不能控製,眼淚玻璃般碎了一臉。
蘇夏想,也許她就是在聽見周陽說那句“你吃了我的豆腐怎麼能拍拍屁股走人呢”的話時,才看清這個男生眉宇間隱藏的寵溺。
於是蘇夏牽起周陽的手,盯著男生閃著光亮的眼眸,“周陽,我們在一起吧。”她滿眼的勇敢,以至於騙過了自己心裏的難過,以為自己終於放下駱可。
周陽笨拙地將她的手緊緊握住,生怕她又突然跑掉似的。看著蘇夏潮濕的睫毛,周陽心裏難過得想要死去。他想起駱可,那個總是念叨著蘇夏的大男孩,他那麼善良。
話到嘴邊,又被咽了回去。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來。
周陽不是沒有想過,將那個秘密永遠藏在時光的最深處。而他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想蘇夏開心一點而已。
6.時光飛過滄海去
山裏的孩子周陽跟美好的蘇夏在一起了,而周陽又跟蘇夏的前男朋友駱可是分開多年的親兄弟。駱可是哥哥,周陽是弟弟。那一年,駱可被賣到城市,而弟弟周陽則留在了山裏。而現在,駱可去了山裏,所以就把弟弟給送了出來。
當然了,這些小道消息,得歸功於那些暗戀蘇夏而又不能在一起的男生。他們得不到,便隻能去破壞,以獲得心理上的平衡。蘇夏見怪不怪,處之泰然。她隻是不能相信,周陽會騙她。
蘇夏曾一度不肯相信,生活裏怎麼可能出現這樣的事情呢?這又不是台灣偶像劇。這也是她不相信的理由。
所以當她跑去質問周陽,周陽告訴她說其實這一切都是真的時,蘇夏徹底憤怒了。
她咬著嘴唇,盯著驚慌地漲紅了臉頰的周陽,一字一眼地說:“周陽你怎麼可以騙我呢,你怎麼可以騙我呢,你知道我都喜歡你了,你還騙我……”
周陽張了張口,看著蘇夏倔強的臉頰,還是沒有說出一句解釋的話。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方巾,緩緩打開,是一塊臭豆腐,已經風幹了。伸手拉著蘇夏的手,將它放在她的掌心,然後,朝她咧嘴笑笑,“哥哥一直舍不得吃。”說完,在蘇夏複雜的眼神裏一個轉身,消失在蘇夏的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