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封妃大典,在第一縷晨曦穿透雲層時拉開帷幕。
青竹別館內,妍玉在宮人和皇帝派來的嬤嬤侍候下,焚香沐浴,竹樓小室的屏風後水霧氤氳,妍玉赤身而出,她舒展著雙臂,站層層紗幔中,兩名宮人拉開喜服妃袍為她穿上,袍麵以金銀雙繡鸞鳳和鳴,腰係朱紅革帶鑲和田玉,環佩紅纓低垂,坐在梳妝鏡前的錦凳上,嬤嬤為她穿上紅緞繡花金絲步履。
太後身邊的怡嬤嬤手拿象牙梳梳理著妍玉的一頭青絲,然後挽上百花宮髻,然後佩上孔雀開屏銜珠金飾,耳掛東珠嵌玉墜,嬤嬤在宮人手端的紅木黑漆條紋盤裏拿出了紅紗巾,上麵繡著琴瑟和鳴的圖案,在滿室的宮人的跪地祝賀中緩緩落下,她紅顏掩麵於蓋頭下,披曳地長裙而行至步輦上,我與嬤嬤等人垂首行走於輦後,在朝天犀牛紅號角嘹亮而莊重的號角聲裏,朝宗廟而去。
宗廟前的祭祀廣場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禦林軍,廣場的中心道路鋪上了紅地毯延伸到盤古宮門,宗廟高建在龍吟台上,皇帝與太後高高而立,太子身著紅緞繡祥雲龍嘯禮服,頭束九龍玉冠,站在龍吟台的百步玉階梯的最中間,紅色使他的容顏愈發冷清起來,一雙吊梢鳳眼迸發著無比高貴的氣勢,與生俱來的驕傲。
從步輦上下來的時候,妍玉看了我一眼,在怡嬤嬤與婢女的攙扶下,在眾宮人的鮮花鋪地的簇擁下,走在繡著山河地理圖的紅地毯上,朝龍吟台走去。
我隱在龍吟台下的宮眷人群裏,看妍玉無比端莊地緩步而來,太子諸葛玥華而從白玉階梯上下來,怡嬤嬤鄭重地把她的手交托到太子的手裏,在他的手握住妍玉手的刹那,我站在人群裏遙望,心裏仿佛那夜他的烏絲在張牙舞爪,瞳孔裏深深倒映著他們攜手……
在莊嚴的鼓聲與編鍾聲裏,他攜著她一步一步跨上這帝王家高貴不可褻瀆的百步白玉階梯,朝宗廟而去,身後兩排宮人龍形尾隨而上,龍吟台上的司儀禮官高高地宣讀著祭祀的祭文。
妍玉太子站在宗廟前,禮官高聲道:“稽首。”
他們斂衣而跪,兩手著地,拜頭至地,稍頓,而起身上前。
“頓首。”禮官的聲音回蕩在龍吟台的上空。
二人再次斂衣而跪,引頭至地,稍頓即起,起身上前。
“空首。”
二人再次斂衣而跪,兩手拱地,引頭至手而不著地。
“正拜禮成。”
“請太子太子妃上前拜天地、拜父母,再行稽首。”禮官宣告。
怡嬤嬤與婢女上前扶起盛裝的妍玉,一步步朝皇帝走去,待禮官宣禮,祭祀廣場上的通天鍾敲響第三聲,就在婢女扶著妍玉起身的瞬間,一道白光閃過,伴隨著女子尖利的呐喊聲,一抹銀白似遊龍吟嘯朝皇帝刺去,“護駕。”宦官李德的聲音傳來,禦林軍與宮人才如夢初醒般,頓時嘩然的混亂就連那渾厚的鍾聲也掩蓋不了。
待人們衝上前去看清形勢時,皇帝在婢女的劫持下朝宗廟退去,那婢女怎是婢女的模樣,分明是名暮年老婦,穿著宮眷的宮裝,梳著宮髻。
我也在混亂中被擠上龍吟台上去,桃夭那廝一見我隨即將我拉至他身後,在侍衛的防衛下朝宗廟步步逼近,當我透過間隙看到了刺殺皇帝的婦人時,不禁瞪大了眼睛,仿佛十八年所有的驚疑伴隨著涼意從腳底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