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四千八百三十六年春,太子之妃於宗廟受封,因體弱而多病,故於東宮病逝,帝大怮,下旨為太子妃妍玉重啟帝陵入葬。於春獵,尋得失散於宮外,蒙塵民間之明珠,帝喜之,賜名惜玉,號長德公主,賜居青竹別館。春末,皇後蘇氏患病,請帝命,長宿帝都大國寺修養,青燈黃卷,為國求以福祉也。
半月後,天朝帝都。
枝頭上的黃鸝清鳴嬌啼,花桑江畔的垂柳在風中飄拂,柳絮在微風裏飄飛,落到了窗欞上,窗邊的火爐上,紫砂藥壺在沸騰著,女子伏在窗欞上,黛眉輕顰,睡得並不安穩。
睜開惺忪的雙眸,我揉了揉眼,往身旁一看,原是藥煎好了,我拿著白布捂著壺耳端起了紫砂壺,往瓷壺中倒,潺潺的水聲順著壺嘴流下,拿過白玉碗,我手持瓷壺往碗裏倒去,瓷壺的壺嘴蒙有一層過濾的白紗布,此時已經被染成了棕黑色,一碗黑漆漆的藥在白玉碗裏晶瑩而剔透。
我端白玉碗朝圓拱雕花玄關裏麵去,層層幔帳下,有男子穿著白綢寢衣躺在床榻上,坐落在床沿上,我扶起桃夭,他虛弱地睜開迷離的桃花眼,沒有焦距地看著我,我的手指撫過他的眼睛,隨即勾唇微笑道:“藥煎好了,先喝了吧。”
他很是乖順地點了點頭,我拿起湯匙舀起一匙漆黑的中藥喂向桃夭,他聽話地張開嘴巴任我喂,那麼苦的藥,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地喝下,我看著他含笑的嘴角,安慰道:“這是慕顏家傳的秘藥,桃花兄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感覺好多了。”桃夭微笑著道,突然麵色潮紅,血氣翻湧,他側首背對我,沒有任何反應,隻是那起伏的脊背,在無聲的痛苦中顫動。
我扯出一抹苦笑,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可是我自己心裏明白,桃夭在慕顏的療傷下隻是暫時救回了他的性命,卻抑製不了毒發,現在他病發的次數越來越頻繁,症狀一次比一次嚴重,幾乎是命懸一線了,而且……
我抬眸看向桃夭,他那雙風流的桃花眼,深邃的眼瞳裏找不到任何的聚光點,我伸手撫上他的眼睛,他微笑著閉上了眼睛,指尖在他的眼瞼上撫過,一根根纖長濃密的睫毛在指腹仿佛柳絮般輕盈而柔軟地拂過。
閉上了酸澀的眼睛,我沒有勇氣再看他,還有他那雙逐漸失去焦點的眼睛,隻是模糊的光影掠過,他的毒,已經蔓延到他的五髒六腑,深入骨髓。
“小蝶蝶。”慕顏的聲音從玄關後傳來。
“我帶來了一個人,醫館裏的人叫他賽華佗,名字叫,叫什麼。”慕顏咬著下唇冥思苦想,一位灰衣男子頭戴冠帽從而玄關後而出。
“閣下可是醫藥世家傳人神醫冬草。”我起身拱手道。
“小生不才,正是在下。”神醫放下醫藥箱在桌上,便朝床榻走來,站在床前觀望桃夭的麵色。
我讓開位置,他與我擦身而過,一股清香襲來,他坐在床邊錦凳上,伸手搭脈,衣袖拂動間,藥香滿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