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1 / 3)

我驀地抬頭,擦幹眼淚,放眼望去,樓梯拐角,也有一簇燭光,顫顫巍巍懸在半空,隻照到一個人手跟胳膊,很象鬼火。

慕容容劈手奪走我手上的蠟燭,小心摸索,爬上樓梯,我才看清。林天雷窩在牆角裏,半躺半坐,力不從心的舉著破瓷碟,上麵豎著蠟燭,為慕容照亮。

我也趕緊摸上樓梯,林天雷看上去好像重病在身,慕容接過他手裏的小碟兒,他的手就頹然垂下。我禁不住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傷寒又複發了?

他掃了我一眼,無力的埋怨道:“帶她來幹嘛?呃……慕……”難受得說不下去了。

慕容蓉含淚道:“師哥,這又怎麼啦?要不我們去醫院吧?”

林天雷驚了一跳,陡然變色道:“不行!”

慕容蓉心疼的說:“你……你這是幹嘛呀?”

他攥住慕容的手,安慰說:“沒事。真的,你回家吧,什麼都別說。我吃點藥就好。”

燭光抖動,巨大的黑影投到牆壁上,四下裏黑漆漆,漸漸的黑裏分出深淺,模模糊糊辯出那些家什。有些說不上是什麼的響動,從四麵八方傳來。一陣陰風掃過,撩起額前的頭發,讓人覺得不寒而栗,隻想快走。聽他著麼說,我忙道:“消炎藥在這兒了。哥,我們明天在來。”我這才發覺,之所以想到叫上慕容跟著來,其實還是為了給自己壯膽。

慕容看看我,不搭茬兒,不知道從哪裏拎出個東西,髒兮兮滿是血汙。林天雷急忙搶過去扔一邊,氣急敗壞的道:“別碰那個,髒!”

慕容神色淒然,問:“那是什麼?你到底怎麼了?”

林天雷笑得別提多二皮臉了:“這個牌子不錯,吸收快,防側漏。”

慕容蓉淚漣漣,一咬牙,橫了我哥一眼,突然上手就扒他的衣服。林天雷慌不迭阻止,他們兩個扭打起來,林天雷還上氣不接下氣的道:“我……靠(考)!非禮處……男……” 不多久他就被慕容搞定。這場麵有趣得邪門,讓我有一種異樣的衝動。

襯衣扯開,我們兩個都傻了。我還不曾想到,他會傷得那麼重,左側肋下血殷殷一處刀傷。

他忍過去一陣疼,咬牙切齒的笑道:“沒事!流量不大。”流量?這詞耳熟。然後從背後摸出個小包裝,打開一瞧,我認識,興奮的嚷:“這不是那個什麼……”忽然看見慕容鐵青著臉,狠狠瞪著我,我一縮脖,越說聲兒越小,最後隻有我自己聽得見:不就什麼巾麼,當我不知道!

林天雷嘲弄的看著我笑,用衛生巾敷傷口,在把衣服緊裹在身上。

慕容拿起一根蠟燭,道:“天雯,你守著他。”說著起身就走。

我跳起來拽住她道:“你去哪?”

“慕容!”林天雷神色森寒,道:“你要是敢告訴林琦偉……我就走。”

“你還能去哪兒?”慕容蓉望著他柔聲質問。

“叫你們誰也找不著!”林天雷沉聲道。我心裏暗笑,明白了天為啥黑?因為有牛在飛。為啥有牛在飛?因為有林天雷在吹。慕容更是不屑,輕蔑的一笑,毅然決然的走下樓梯。

林天雷沒在說話,可他緊咬嘴唇,眼裏閃著冷光,嘴橫著一扯,看上去好像在笑,殘忍而猙獰,我不禁打個寒戰。他突然躍起,扶牆站穩,用腳尖碰下小碟邊沿,輕輕一勾,連瓷碟帶蠟燭,驀地飛起來,在空中幾個滾翻,下落途中,被林天雷搶在手裏。燭光劇烈的抖動,林天雷的臉也忽明忽暗,他瞥了慕容一眼,森冷的,一手按著肚子,一手托著蠟燭碟兒,繞過慕容,僵直的朝樓梯走過去,燭光越抖越厲害……

慕容心軟了,急忙攔住他道:“我不去,我不去了!還不行?你總得止止血吧……”

林天雷哀求道:“姑奶奶,躲我遠點兒!我求你啦!”

慕容蓉也苦苦懇求,“師哥……你就聽我一句,你得止血……得消毒……不然”突然打住。蠟燭在他們個自手裏,靜靜的燃燒,卟的爆出幾點火花兒,空氣中有一股嗆人的味道。

“慕容蓉,乖!回去吧。”林天雷格外認真,格外動情,也格外冷酷:“你管不了我,我就這樣兒了,你就別再跟我趟這個混水。等幾年我哥就出來,他一出來我們就換回去。啊?慕容聽話,讓天雯送你走。”

慕容望著他,傷心得要死。林天雷已經把話挑明,慕容的疑慮終於得到證實,她在沒理由跟我哥好了,隻有走。我陪著下樓來到工地上,慕容緊走幾步跑到我前麵,突然絆了一跤坐倒在地,我跑過去扶她,她恨恨甩開我的手,撫著腿上的傷,熬不住疼,低聲飲泣,借著清冷的月光,我能看見她小腿上淌著血……

慕容正哭著,我正呆著,就見不遠處來個黑影兒,跟鬼似的,憑我掌握的常識,我敢斷定他不是鬼,因為他拖著長長的影子(人說鬼是沒有影子的),忽悠著衝我們就過來了。我連忙推推慕容蓉,飄著嗓子:“你瞅!你瞅!那是什麼?”慕容表情沉痛,好像什麼都聽不見。

而此時,黑影已經到近前“慕容!快起來!”慕容陡然驚醒,一甩頭,眼裏如劍如刃的目光劈向黑影兒,倏忽之間冷光乍閃,我看見我哥林天雷,滿臉急切跟倉惶。

他聲音裏充滿恐懼,低吼:“快跑!”抱起慕容的腰,象拔蘿卜一樣,把她從地裏薅起來,順手抓起我的前襟,把我們拖進還是筋剛水泥的樓房框架裏。他把我們塞在一堵磚牆下麵,叫我們別出聲。他則半跪在地,弓腿毛腰,耳朵貼著牆。聽著那外麵的動靜。時不時朝著牆外伸頭探腦,非常謹慎的,稍有響動立馬縮頭回來,好像槍戰片裏的孤膽英雄。

一陣腳步聲,雜著金屬木棍之類的敲擊聲,由遠及近,淩亂而從容的過來了,我想:他媽的,不就仗著人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