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應該是寒冷的冬夜被老板叫住,留下來加班。另外老板很摳門,連空調也舍不得開,蘇涼凍得瑟瑟發抖,吸吸鼻子加緊完成手上的工作。
抬起頭一看,離末班車隻有10分鍾。蘇涼用戰鬥姿態收拾好東西,趕赴下樓。大樓裏的電梯於幾天前就壞了,一直放著維修中的牌。蘇涼這幾天都是爬樓梯上下班,十樓,真心不是一般的高。
一層樓道的感應燈壞了很久,事實上這是幢老舊的寫字樓。蘇涼沒來得及拿出手機,就聽見左腳一聲脆響。踩空了,腳小扭了一下,覺得微微的疼。
悲催的蘇涼隻能一瘸一拐地去趕她的末班車,然後咬著小手絹修改了世界上最悲慘的事——絕對是陰冷的冬夜裏,眼見著回家的末班車從眼前開走,路上連人都沒更別說是出租車!
好在租的地方離公司並不遠,隻有兩站路。可是冒著細雨頂著冷風走回去,蘇涼本就畏寒,走到時嘴唇轉呈了紫色。
哆哆嗦嗦爬上床包好被子,捂了半天才緩過來。生物鍾還沒到睡覺時間,蘇涼摸出手機刷某寶。這手機是蘇涼剛買不久的,之前的手機在擠公車時被偷兒順了去,讓蘇涼咬牙切齒很久,詛咒那偷兒吃方便麵一定沒有調料包!
發現手機上有兩個未接來電,全是蘇涼的媽媽曹愛霞打來的。蘇涼眨了下眼睛,想了想還是回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就被接了起來,“媽,你打我電話有什麼事?”
“涼涼,媽是想問你啊,你最近有沒有空回來一趟?”
“最近都拿不到假,家裏有事嗎?”
“沒事沒事,就是你三姑,給你介紹了個對象。你有空回來一趟?”
“怎麼又是相親啊?”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你說你今年都幾歲了,明年開年可就超過30整了!你是不是不嫁人了?咱們村上跟你一個年紀的,小孩都已經上小學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會抽空回來一趟的!沒別的事了吧?沒事我掛了!明天還上班,我要睡覺了!”
因為相親嫁人的事,蘇涼跟她媽已經吵過很多次。偏偏蘇涼家親戚多,三姑六婆輪流介紹一遍,蘇涼就夠嗆的了。
掐掉了電話,蘇涼刷了會某寶,滿意地看見自己之前買的東西全發貨了。之後慣例地開了微信上的遊戲,結果玩到一半手機死機了。
怎麼點屏幕也不會動,蘇涼隻能使出絕招扣電板,同時在心裏感歎果然不能亂買水貨。沒錯,蘇涼的新手機就是為了省錢在某網上淘的,別的且不說,那價格是真心很便宜。
手機反應有點慢,蘇涼一邊開機一邊跟沉重的眼皮做鬥爭。手機還沒完全啟動,蘇涼已經被周公拉走,因而她沒注意到重新啟動的手機時間重置回1990年1月1日00:00。
而她周圍的事物也在隨之改變,一同發生變化的,還有蘇涼本人。她縮小了,頭發卻在長,額頭上小時候摔倒留下的疤顏色逐漸加深,而手臂上初中時的燙傷淡化消失。
蘇涼不舒服地翻了個身,此時她已經躺在一張雕花大床上。唯一沒有變的大概隻有枕邊的手機,屏幕顯著微弱的光,最後也暗了下去。
對於回到1990年這件事,蘇涼一直沒什麼實在感。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搖醒,蘇涼直覺是家裏遭賊了。
睜開眼睛卻看見早幾年已經去世的奶奶,“涼涼,趕緊起來了。上學要遲到了!今天你爸要送你媽去醫院,沒空送你,你要自己走路去!”
蘇涼反應了一會,覺得這大抵是夢。不過奇怪的是夢見了奶奶,蘇涼從小跟她不親。蘇涼閉上眼睛想繼續睡,奶奶卻在旁邊不依不饒:“你這妮子咋這麼不聽話的呢?快點起來,遲到了就沒有小紅花了!你姐姐怎麼從來不會這樣?”
你姐姐,又是你姐姐。蘇涼的奶奶一輩子都覺得蘇涼比不過她的堂姐蘇媛。雖然這是事實,但蘇涼自嘲地想到,這個夢還真是真實,連奶奶粗糙的手拍打臉頰的觸感都像是真的一樣。
等等,像真的一樣?蘇涼驚醒過來,老人的臉湊的極近,麵上的皺紋看得非常清楚,以及眼底的責怪和不耐煩。蘇涼猛地坐起來,這把奶奶嚇到一邊,她拍打胸口:“嚇死我了,你這妮子好好的嚇我。趕緊起來,吃了早飯好去學校!你姐姐早就起來了,你大伯已經送她走了,你隻能自己走路去!”
奶奶走開了,蘇涼擰了下自己的手臂,賊疼,也就是說這不是夢?
蘇涼睜大眼睛,發現自己的手縮水了一大截,瘦瘦幹幹的。她下意識去枕頭邊摸眼鏡,發現出租屋裏土黃色的床頭櫃沒了,她睡在奶奶陪嫁過來的雙層雕花床上。手另外摸到一個冰冷的東西,拎出來一看是手機,屏幕上是大大的“無服務”三個字。時間顯示為“07:17”,以及設置好的鬧鍾“08:00周一”。覺得有哪裏不對,再看一眼,發現日期變成了“1990年1月1日”。蘇涼產生了個荒唐的想法,難道她回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