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晝夜溫差逐漸拉大。白天正午的陽光下，穿件短袖還覺得熱。傍晚時分，在鄒愷的目光下，蘇涼往後退了一步。身後除了黑板別無他物，退無可退。被冷硬的黑板板麵一激，蘇涼覺得背上的雞皮疙瘩一瞬間過了一下。
“蘇涼。”唇形在蘇涼麵前開開合合。
蘇涼鎮定一下，“有事？”
鄒愷遠比他看起來要緊張，手心裏汗津津的，垂下的那隻手攥著拳頭，才沒有顫抖。準備好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第一次靠得這麼近，他發現蘇涼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飄忽，心裏又覺得很好笑。
這些交錯來去的情緒折磨著鄒愷，腦海裏出現大段空白，不成句的話隻剩下幾個字盤旋來去。鄒愷念：先下手為強，她怎麼這麼可愛呢。嘴唇的顏色居然是粉嫩的，跟剛開的山茶花一樣。
停頓的這一會，蘇涼往旁邊挪了挪，不自然地說：“沒事不要靠這麼近，天氣還是蠻熱的，你說是吧，嗬嗬嗬…”
察覺到她的撤離，鄒愷總算從當機中反應過來一點。他也跟著她動，總是保證蘇涼的鼻尖離他不超過三公分，一邊著急強調：“我有事！”
蘇涼發現了鄒愷的動作，幹脆低下頭，用頭頂對著人家，“有事快說！”
“那個…我叫你涼涼好嗎？”
半晌，鄒愷終於擠出這麼一句。蘇涼明顯鬆了口氣，抬頭笑：“隨便，反正嘴長你身上。”
感覺到蘇涼的放鬆，鄒愷莫名很不爽，這樣似是而非的答案他很不滿意：“我這是在征求你的意見…”
這句話要是路弦說出來，絕對會是抑揚頓挫，超拉仇恨。換成鄒愷，他低聲的帶些微歎息的語調，十足溫柔。
蘇涼驀地有些不好意思，她一向是吃軟不吃硬，緩和下來：“你想叫就叫唄，很多同學也這麼叫…”
“涼涼。”鄒愷反應極快。
“嗯…嗯。”蘇涼的耳朵紅了。
一直沒移開目光的鄒愷當然發現了，他心想，原來這麼容易害羞，更可愛了。
後麵的話鄒愷說的順理成章：“涼涼，我可以喜歡你嗎？”
左正給的劇本完全不是這樣，但鄒愷到頭來還是選擇了最小心翼翼的方式。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眼前的女孩豎起的驕傲下麵是最柔軟的心。
蘇涼愣了有那麼一分鍾，雖說有一點預料到，可真的聽鄒愷說出來，她的內心一下子被很多東西充滿。從沒人如此對待過她，這樣慎重又珍重的表白，讓她不得不凝重起來。
抬起頭，對上鄒愷的眼睛，“對不起…”
“我覺得，不管我說可以還是不可以，對你來說都是殘酷的。我對你沒有一點牽涉到異性的感情，而你的喜歡，也不能放在地上任人踐踏，即使這個人是你喜歡的那一個。”
在那三個字說出來時，鄒愷的眸子迅速蒙上了一層灰色。聽到蘇涼後來說的，眼底深處又像是有灰燼裏的死灰複燃。
“也許你會覺得我想的多，杞人憂天。你現在是16歲，周歲算15吧，人生還不到五分之一。接下來是高中、大學，進入社會。形形色色，說燈紅酒綠不為過…”
鄒愷聽出了蘇涼想說什麼，他急忙表示：“不管以後怎麼樣，我都會一直喜歡你的！”
“我相信，至少是你這一刻的堅定。”蘇涼笑了一下，“可20年後的你，你並不能替他做決定。”
“那也是我，為什麼不能？”鄒愷不懂了。
在蘇涼沒回答之前，心裏盤旋的話衝口而出：“蘇涼，是不是因為路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