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府之內,果然是十步一崗,五步一哨。齊彪朗聲道:“剛剛抓到兩個探子,樓裏的爺命我將他帶到樓內審問。”
那哨衛首領凝視齊彪、許小亮二人,覺得臉麵頗生,但近日有外來兵將太多,士衛抽調頻繁,常有新調巡衛,是以心中也不甚介意。掃望兩人腰牌,絲毫無誤,點頭道:“進來吧!”
圓門開啟,三人穿過走廊,在幾名哨衛陪同下,朝樓裏走去。
穿過一個樓門,還得朝前走。二人提著燈籠,押著楊思明和雷鵬,在急促的催促聲中走到後樓。
刀光勝雪,冷寒侵膚。四個人在七八名雷府衛兵的夾護下,沿著石階緩緩行進。
兩旁古樹蒼翠,月光斑駁地照在石階上,隨風搖動。行到一半,仰首望去,已可看見主樓巨大的簷角彎彎破空,簷下燈籠輕輕搖擺。殿前站了數十名勁裝守衛,目不斜視。
雷府主樓又稱“怡心樓”,古樸巍峨。此時殿內燈火通明,鴉雀無聲,仿佛人去樓空。楊思明、齊彪對望一眼,心下均想:不知此人是敵是友?
帶領他們前行的衛兵首領疾步上前,在樓前大聲稟報道:“鄭師爺,兩個被抓探子帶來了。”
殿中有人嗬嗬大笑道:“抓的好!抓的好!今夜當真是我鄭某立功的時候!你們都下去吧,叫他們四個人進來。”
笑聲雄渾,雖然不刺耳,但隱隱夾帶著震撼之聲。顯然此人的內功相當了得。
眾衛兵聽完鄭師爺的話,紛紛收刀入鞘,列隊退下。
四個人走進一客廳,隻見一個青衣人背對著他們,一手捋著黑胡須,笑而不語。
齊彪似乎有幾分熟悉,但又不敢確認,訥訥地問道:“你……你是誰呀?”
那青衣人驀地轉過身子,哈哈笑道:“齊彪賢弟,連我你都認不出來了?”
對麵之人頭戴碧紗冠,身著青衣,麵如冠玉,三絡青須,赫然是昔日好友,鏢師鄭童!
深入虎穴,竟然在此處見到昔日好友,驚喜萬分,齊彪急忙奔了過去,拉過鄭童的手,笑道:“鄭兄幾年不見,風采更勝從前。”
鄭童笑道:“明月在上,流螢無光。彪弟取笑了。”
齊彪問道:“鄭兄你怎麼會在這裏?”
鄭童道:“說來話長了,還是等大功告成,在細說一切。你夫人還活著,就在府上。”
“什麼!我家夫人還在?”齊彪欣喜地叫道。
“隻是……”鄭童吞吞吐吐地道:“可是你家月娥已經是雷天富的夫人了,就住在西邊的香閨閣裏。”
“到底是咋回事?我夫人怎麼會成了雷夫人?”
鄭童蹙眉歎息,低聲道:“說來話長了,一切都是雷天富設下的圈套。時不等人,再耽擱下去雷天富就跑了,你夫人和那些人質的性命都保不住了。”
忽然聽見窗外傳來若有若無的喧嘩聲,隱隱還夾雜著兵刃交加的聲音。兩人心中大奇,難道還有人闖進了雷府?
一念即此,心中大凜。
西門附近有人大聲呼喝,刀光閃爍,轉眼間又有數十名哨衛朝西邊奔去。
齊彪心道:“倘若外麵有人攻了進來,那就不必客氣,跳將上去,將月娥截走,問個水落石出。”
時間緊迫,不容多想,四個人隨著鄭童飛出窗外,眨眼間來到香閨閣的大門前,齊彪上前猛砸房門,可房門裏麵上閂,怎麼也砸不開。
此時遠處喧嘩更盛,對岸漆黑處,燈火一盞盞點燃。越來越多的雷府士衛手持火炬,呼喝著朝南門那邊湧去。
楊思明吃了一驚,急迫地說道:“大軍攻門了?我們趕快解救人質!”
許小亮早已不耐,揚眉道:“即便動手,咱們還客氣個啥!”猛地聚氣丹田,拔地躍起,騰空踏步,在香閨閣最低的一個簷角上輕輕一點,又是一個翻騰,朝上掠去。
四個先是一驚,後來見許小亮飛身上樓,隻好跟著騰空躍起,朝上衝去。
許小亮輕輕翻入窗戶,臨風站定。
屋內潔淨整齊,素雅簡單。白玉桌上橫置著一張古楠木雕箏,斷弦瑟瑟,玳瑁箏甲在桌上輕輕搖晃。碧綠色的香爐中香煙嫋嫋,夜風吹來,四下彌散,玉人不知何處去。
轉首四顧,南邊玉石牆,珠簾飛舞,花毯鋪展,通往妻妾的臥室。當下毫不猶豫,大步而去。
另外四個人也翻身而入,隨著許小亮逕直往寧香閨閣闖去。
剛一進入寢房,三人大吃一驚,麵色陡變。寒玉床邊,絲被淩亂,一個丫頭斜斜側躺,心窩上插了一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