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下了車,開始往山上走,方才的那陣雨下得又急又大,石頭台階上已經濕漉漉的,還有不少的積水,幸好蘇童知道要來常青山,所以穿了一雙底部有防滑功能的戶外鞋,唐敖也是一身輕便打扮,兩個人拾階而上,倒也沒有什麼困難,隻是到了往山陰那邊繞的時候,路就變得很難走了,原本就算是不起眼的小路,又經過了狂風暴雨的浸潤,腳下麵的土變得又軟又黏,踩上去不是粘住鞋子,需要費力的扒出來,就是直打滑,小路兩邊的樹枝草葉上頭也都沾滿了雨水,在經過的時候沾了他們兩個一身,還沒走一半呢,他們身上的衣服就都被沾濕了一半,蘇童更是好幾次都差一點點摔倒在地上,幸虧唐敖及時拉住她,到後來,唐敖幹脆向她伸出了手,讓她拉著自己的手相互攙扶著一起向前走,蘇童起初還略微有一點不太好意思,後來小路實在是太過泥濘,她也顧不得那麼多,就拉著唐敖的手,深一腳淺一腳的一起朝山陰方向繞了過去。
雖說雨過天晴,陽光卻並不算特別明媚,到了山陰這邊本來就見不著太陽的地界,光線更顯陰暗,唐敖雖然之前並沒有來過這裏,不過山間小路還是把他們引向了荒宅所在的位置,等到從灌木叢當中走出來,走到了那片房子前的空地上,唐敖停下了腳步,皺著眉頭朝荒宅的方向望過去,蘇童也不敢輕舉妄動,老老實實的站在唐敖身邊,等著聽聽看他會說什麼。
唐敖站在院子遠處,朝荒宅和那個光禿禿寸草不生的院子看過去,可能在別人看來,那裏就隻是一個荒涼的廢棄老宅子而已,可是在他的眼中,那棟房子隱隱有黑氣縈繞,但那黑氣又並不是很顯眼,似乎是蘊藏在荒宅當中,隻在不小心的時候才會溢出來一點,這樣的情況他倒也是第一次見到,以往鬧鬼的房子,總是還沒等到跟前,就能感受到從那房子裏散出來的陰寒之氣,那陰靈越是凶,越是強大,陰氣籠罩的情況也就會跟著越嚴重,像是眼前這樣蘊而不發的,他倒也是第一次見到,這讓他的眉頭也皺緊了一些,心裏感到沉甸甸的。
“怎麼了?很嚴重是麼?到什麼程度?”蘇童看唐敖的眉頭越皺越緊,有些擔心的在一旁問,小心翼翼的壓低了聲音,就好像怕驚擾到荒宅裏的怨鬼似的。
“我能感覺到這個荒宅裏有陰氣時隱時現,但是荒宅之外倒是沒有多少陰氣從裏麵泄出來。”唐敖把自己感覺到的如實的告訴蘇童。
“這不算是好是麼?”蘇童聽著覺得這似乎並沒有什麼不樂觀的,但她也清楚,唐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把眉頭擰成個疙瘩。
“你見過真正的野山參麼?”唐敖忽然問了蘇童一句題外話。
蘇童不知道他提這個是什麼用意,趕忙搖搖頭,表示自己沒見過。
“我們都知道,野山參的藥用價值很寶貴,以前古時候甚至被視為用來吊氣續命的靈丹妙藥,所以從古到今,挖掘到一顆真正的野山參,都是非常難得的,也很值錢,所以一直都有挖參人在山裏麵到處尋找。野山參也是年頭越久,價值越高,也越有靈性,傳說有的甚至能夠成精,當然,這個沒見過,誰也不知道,但是人參有一種特別神奇的本事,所有植物都是生長的年頭越多,枝葉越繁茂,隻有人參是個例外,”唐敖說,“當它生長了三四年,長成了四品葉甚至五品葉、七品葉的時候,它並不會繼續長更多的葉,長更大的蘆頭,而是在休眠一冬之後,到了第二年春天再發新葉的時候,又變成了一品頁。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迷惑山上的挖參人,讓他們看不見,或者誤以為隻是一棵沒什麼價值的小參苗。”
蘇童聽他說完這些,心裏麵也就明白了,正所謂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越是有點本事但是又不算大的,越不懂得收斂,真正的深水是從來不會嘩啦啦響的。恐怕這種規律,在靈異界也是一樣,不怕那些張牙舞爪凶神惡煞的鬼怪,怕隻怕表麵上看起來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暗藏著的深深的危機。
“你那天,是在那裏摔倒的?”唐敖伸手指了指荒宅院子裏的一棵樹。
蘇童搖搖頭,指了指與那棵樹相對的另外一棵:“是那個。”
唐敖點點頭,問:“你知道這是什麼樹麼?”